四五月份,宮中接連沉浸在喜事之中。
除開東宮生產之外,到了五月初九,便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興王殿下要娶妃。
不知是皇帝有意隆重置辦還是禮部官員有意奉迎討好,總歸興王娶妃大典隆重至極,竟是堪比國婚般的排場了。
鑼鼓喧天,鼓瑟吹笙,儀仗浩浩蕩蕩鋪開,于天際之中劃開一抹驚艷的紅色,乃是甚為羨人的天家富貴。
興王妃蔣氏蘊瑩于金鳳版輿之內端坐,眾人載其從玄武門經過,便更是盛大景象。
“向來皇朝定制,親王大婚乃是得另外出宮開府,如今興王殿下大婚還能居住在宮中,本就是天大的恩寵。王妃的親迎儀仗竟是也能從玄武門入宮,豈非是要和太子妃殿下比肩了?”
“這事不是早就說過了么?”有宮人望著宮墻底下一排紅色淡然地道:“陛下不會明旨,可這事既然能辦成,便是證明陛下是同意的。”
“不過說起來,甘泉宮即便生了小郡主也未有解了禁足,可不不就是要廢儲之意么?”
“這般說來,陛下可不就是有廢儲之意了?陛下喜歡郡主卻討厭太子殿下,便是將郡主接到宮中撫養,可不就是說明了一切么?”
“是呀。”議論聲音此起彼伏,眾宮人內監紛紛附和,竟也有探究到了此事真相的意思了。
只是宮人們說的話,向來是緊要卻又不緊要的,在引發一陣風聲之后便也漸漸歸為平靜了。
況且親王大婚,從來都不只是熱鬧一天,非得不連續擺上幾日大宴才能罷休。
宮中總不乏有熱鬧可議論。
比如宮中貴人長日無聊,素來愛聽戲,趁著這般國之喜事,便也更多了聽戲的由頭了。
眾人便少不得議論起什么戲好聽,皇帝又贊了哪個唱戲的女孩兒等等。
幾日大宴擺下來,各地各處戲曲輪番上演,倒也算是將一切名曲著事給聽了個遍。
林樘忍不住笑道:“也不知道外頭是個什么光景,我也想聽聽戲的。”
結果這話卻是在林樘說完不久便是變成了現實。
在興王林杬大婚后五日,皇帝按宮中規矩置辦宴席,這次倒是難得地邀請了林樘夫婦同入宮赴宴賞樂。
宴席上皇帝面上欣喜慈愛之色甚濃,皇后更是和藹端正之色。
一邊的皇貴妃雖是華貴依舊,只是怎么瞧著面色都有些淡淡的,教人不免替其擔憂起來。
底下新婦新婿金裝麗飾,彼此間面上皆是恬淡滿足的笑容。
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便是典型的小夫妻模樣了。
“也不知道今日有什么戲?”皇帝大約是心情極好:“前些日子戲文都聽了個遍,倒也都聽膩了。如今可別再弄那些以前唱過的戲文糊弄咱們才好。”
皇后也只是淡淡笑著:“陛下放心,宮中戲班子這么多,之前尚儀局也都命人調教了新戲,定然夠陛下聽的。”
皇貴妃亦道:“娘娘說的是。陛下隨手一指,想來都有新戲的。”
皇帝便是命人將新戲文的單子拿過來瞧,只見上頭卻也足有十數目之多,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該聽什么才好了。
興王林杬則道:“若是父皇不知該選什么,兒臣倒是有個法子,抓鬮就得了。”
皇帝立即點頭稱贊,“倒是個好主意。”
便有尚儀局女官奉上十數個各色紙條,由著皇帝抓取,皇帝一番抓取選擇后,倒也抽中了《打龍袍》一目。
“這名兒倒新奇,連龍袍都敢打?”一邊的賢妃聞言,漫不經心地道。
“朕倒是也沒聽說過。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故事。”
“啟稟陛下,這些不過是民間文人閑來胡撰之故事。說是北宋年間宋真宗寵妃劉娥陰奪李妃之子且以貍貓換之,致使李妃含冤逃亡在外二十余載。而后李妃之子仁宗繼位,李妃尋包拯喊冤,劉妃這才認罪伏法,只是仁宗卻不敢相信,故犯了不孝之罪。最終包拯為正法度,也為皇帝顏面,便仗打龍袍如親打御體。”
有司樂司女官如是稟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