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下面就是百丈懸崖,雖說比不得萬丈懸崖那么夸張可怕,但摔下去也絕對連全尸都找不到。
“我失敗了。”男人說這句時,語氣里絲毫沒有怨恨不甘,就像他多年籌謀不過是玩一場過家家的游戲似的,“失敗了就要認,愿賭服輸。”
沈硯書望著東方天際:“你沒必要來。”
男人語氣霸道:“我想來就來,你阻止不了。”
沈硯書語塞,他確實阻止不了。
“我若不來,明日天亮之后,是不是就得給你收尸了?”男人語氣陰鷙了一些,“不得我允許,你就想尋死?”
沈硯書微默片刻,緩緩搖頭:“這不是尋死。”
“那是什么?”
“是我本來就該死。”沈硯書聲音沉寂,聽著沒什么波瀾起伏,“她不殺我,不代表我就應該活著。”
嘴角掠過一抹涼薄涼意:“我這種人活著就是浪費糧食,浪費水,還惡心人。”
男人臉色變了變,似是發怒,又似繃著某種情緒,好一會兒沒說話。
山上空氣冷,夜間空氣更冷。
男人看著沈硯書一身單薄衣袍,想到他近年身體狀況,心頭翻涌著莫名的情緒波動,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上山怎么不多穿一點衣服?”
沈硯書有些奇怪地看著他,覺得他今晚哪哪都不正常。
一向冷酷無情得像是閻王似的人,居然也會關心他穿得少?
“王爺是擔心我在她面前亂說話嗎?”沈硯書笑了笑,笑意里隱約可見對塵世的幾分厭煩,“這么多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做,就算陛下心如明鏡,只要沒有證據,她都不會對王爺如何。”
男人聞言,面上肉眼可見地泛起冰霜:“你以為我是擔心自己?”
“不然呢?”沈硯書哂笑,顯然有自知之明,“總不可能是擔心我吧。”
他這些年過得怎么樣,彼此心里都有數。
這個時候再來表現有情有義,不覺得太過虛偽?
男人便是南國蕭王軒轅衡,聽到沈硯書這句話,他表情微僵,隨即硬聲說道:“總之你的命是本王的,本王不發話,你沒有死的資格。”
沈硯書嗤笑:“王爺還是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命吧,我這條命從來不屬于你。”
“你——”
“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沈硯書打斷了他的話,并站起身打算離開,“但是以后不會了。我已經幫不了王爺什么,王爺要我這顆廢棋也沒什么用,回去吧,好好做你的王爺,就算余生沒辦法做到呼風喚雨,至少一生富足沒問題。”
“一人做事一人當。”蕭王聲音淡漠,“本王的罪不需要任何人承擔。”
沈硯書緩緩轉頭,以一種無法理解的眼神看著他。
“沈硯書。”蕭王起身走到他面前,“如果本王還能僥幸活著,余生舍棄這累人的身份,尋一處山林避世隱居,平平淡淡度過此生,你……愿意陪我嗎?”
沈硯書定定看著他,須臾,淡淡一笑:“不愿意。”
說罷,他轉身離開:“別再跟著我了。”
蕭王不發一語地站著,遠遠注視著他清瘦的背影,才驀然發現,這個人竟是如此單薄,像是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走似的……
山間的風很大,很冷。
蕭王一人站著,回想著沈硯書這些年來的處境,以及自己對待他的態度,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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