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粥擱在隔板上,許洛枝右手是空著的,不至于拿不動勺子,但她對上傅霽清帶著戲謔眼眸的瞬間門,改主意了。
他是故意的,遞給她勺子又收回去,問出這樣一句話,篤定她不會答應。
“嗯。”許洛枝輕輕應聲,神色自若的放下手,準備等他喂。
傅霽清確實沒有想到,愣了幾秒,輕輕笑出聲來,像是特別高興。
“行,服侍許美人。”他笑著說,端起熱粥。
平時圈里的紈绔喜歡叫她許美人,周景衍偶然也會這樣喊,多少帶著點曖昧的情愫,從他嘴里說出來像是情人般溫柔又繾綣。
她聽得臉微熱,垂著眼眸掩住,等傅霽清用小勺子舀粥,喂了一口到她嘴邊,低聲問“燙嗎”
許洛枝搖頭,傅霽清提醒“慢慢咽,別急。”
她咽東西喉嚨會很疼,只能一點點的吞咽,傅霽清就耐心的看著她,然后再喂一口到嘴邊。
太麻煩,又太曖昧。
許洛枝用手指點隔板,示意他放回去,她要自己吃。
“我服侍的不好”他又故意調侃。
許洛枝不能講話,只嗔怒的瞪一眼,自己接過勺子吃起來。
傅霽清見她這副模樣笑意更濃了,許洛枝向來都是清冷疏離的,被紈绔們當面罵時平靜無瀾,被夸贊的時候也是標準的職業笑容,從不外露情緒。
她私下對周景衍會有情緒,氣惱也好,煩躁也好,都肆無忌憚的表現出來,有人情味。
剛剛瞪他的那一眼,也有了。
傅霽清想到這里不由勾勾唇,覺得自己很奇怪,別人追女生想著逗她開心,他倒是在故意惹她氣惱。
他今晚應酬沒吃東西,喝不少酒,胃不舒服,拿過另一碗粥,也開始喝起來。
許洛枝的喉嚨實在疼,沒有喝完粥,蓋上放到旁邊,再抬眼時瞧見傅霽清背靠座椅,低垂腦袋雙眸闔著,已經睡著了。
放在他手邊的碗空了,他應該是晚上有酒局,喝到現在才回來,又匆匆忙她打針的事,現在身心都放松下來,終于抵不住困意。
許洛枝偏頭就這樣坦蕩無畏的打量他。
側臉線條流利分明,在燈光下照的格外白皙,五官精致成熟,他睡覺時神色不似平時溫和,會不自覺的皺眉,像是藏著煩心事。
許洛枝聽紈绔們猜測過傅霽清為什么醉心名利場,說他家里沒個兄弟姐妹搶財產,靠啃老十輩子衣食無憂。
梁向榮當時冷笑著接了一句,爹媽都不愛唄,除了工作還能干什么。
他們七嘴八舌的插話,許洛枝把內容拼拼湊湊才知道,傅霽清的父母是商業聯姻,完成任務一樣的生下他后,就丟到了外公外婆身邊。
他父親從政,只在公司董事會掛名,大學時讓他進昭澤分公司,之后再也沒有插手,任由他被高層和長輩磋磨。
現在一把手的位置都是靠他自己爭來的。
直到許洛枝打完點滴,護士來拔針,傅霽清都沒有醒,九月底的夜晚有些許涼意,她拿過他披在自己身后的西裝,起身微微彎腰,蓋在他身上。
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面對他,許洛枝的目光又多停留了兩秒。
就在準備站直的瞬間門,手腕突然被握住,撞上男人漆黑的眼眸,清明干凈,蘊著淡淡的笑意。
看神情,已經醒過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