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霽清對回家這個詞已經很陌生了。
小時候跟著外公外婆,他們經常會叮囑“放學早點回家”,再后來會說“別玩太晚,早點回家”。
高中時外公生病去世,外婆突發腦溢血,救回來后患上阿爾茲海默癥,不太記得事,他就沒有再聽過回家。
“我不會是太困了吧。”傅霽清的聲音很低很輕,抬手揉揉發漲的太陽穴。
他熬了太多天,精神都是緊繃著的,猛地松懈下來,腦袋疼的厲害,總覺得今晚見到的人,聽見的話都很不真實。
“我來接你回家。”許洛枝重復一遍,像是怕他聽不清楚,特意提高了音量。
暖黃色的燈光照在她臉上,襯得眉目柔和,耳邊柔軟的發絲隨風起起落落。
冬日的夜晚有些蕭瑟,這樣一句慢聲細語的話,卻仿佛可以吹散所有的冷風,只剩旖旎暖意。
傅霽清嘴角止不住的上揚,低頭笑了,一聲聲的,他握拳抵唇,似是想壓住,但怎么都壓不下來“嗯,回家。”
他走到許洛枝身邊,一陣冷風刮過,長發被吹得凌亂,許洛枝抬手整理。
傅霽清側目看過去,這才注意到她敞開著風衣外套,里面是件低領毛衣長裙,露出光潔白皙的脖頸。
“你怎么穿的這么少”傅霽清想起她上次生病的樣子,眉頭微微蹙起。
許洛枝聞言看自己的衣服,她冬天一直都是這樣穿,深城比起江城已經暖和很多了,不過是今天突然下雨,寒意更意。
傅霽清停住腳步,忽然伸手貼她的側臉,溫熱的掌心觸碰到一片冰涼。
許洛枝怔住了。
他什么話都沒有說,又握住她的手腕,拉著人往公司大樓里走。
許洛枝跟在他后面,目光定定地落在手上,臉頰仿佛還有余溫,一時沒反應過來。
保安見傅霽清回來了,以為發生什么事,想過來時他擺手示意不用,讓許洛枝坐在沙發上,“你在這里等我。”
“你有文件沒拿”她合理猜測。
“不是。”
許洛枝直到他轉身上電梯都很懵,大廳比外面暖和,她抬手貼上自己的側臉,沒有涼意了,沉靜下來后心里仿佛也浮起暖意。
她在咖啡店前,聽見孟闌的那句“我來接你回家”,情不自禁的想到傅霽清。
許洛枝對他家的了解更多是事業上,政商娛全都有涉及,在上層圈子都是毫無疑問的頂尖。
他從來不提家事,又在工作中這么拼,許洛枝原以為是他有傲氣,不想顯得靠家里。
今天聽林映池提才知道,原來他是沒有家了。
許洛枝當時第一反正是,那自己去接他吧。
沒過多久傅霽清就下來了,手里拿著圍巾,口罩和帽子。
許洛枝沒料到他返回來只是為了拿這些東西,都覺得他是不是真的工作糊涂了。
“路上就十分鐘,而且我不冷。”
“那你以后有一種冷,叫傅霽清覺得你冷。”
“”
他彎腰直接將圍巾套上去,輕淺的呼吸灑在頸間,他繞過兩圈,仔仔細細的系好。
圍巾上有清冽熟悉的味道,應該是他戴過的。
傅霽清又幫忙戴帽子,是頂毛織的黑色帽子,許洛枝不由好奇“你戴過”
“沒有,新買的。”他說“覺得會很適合你。”
帽子壓住了許洛枝的長發,她每天上鏡前都會做造型,今天造型師弄得波浪卷很漂亮,被這樣壓著全給毀掉了。
許洛枝摸了摸帽子,皺起眉,不放心地問“會不會很丑”
傅霽清笑了聲,忍不住伸手揉開她的眉,聲音溫和“不會,很漂亮。”
他最后把口罩也戴上,看著被包裹嚴嚴實實,只露出眼睛的許洛枝,滿意的笑了“走吧,回家。”
“都看不見了還漂亮。”許洛枝扯了扯口罩。
傅霽清看著她,點頭“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