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明這一說話,盧達心里立時犯了嘀咕,難道說這看似憨厚老實的衷,實則和三老思明有什么關系,真要是如此那可就麻煩了。
當即上前小心的問道:“思老,您找此人是有何事?”
“也沒有什么特別之事,不過是來送封家書罷了,衷之三弟從前線寄來一封家信,我特意給他送來。”盧達既然開口詢問,思明也沒多想便直說了。
思明這一說,盧達便是納了悶了,若是送封家書自有郵人負責,怎么也用不著堂堂三老來干這個活啊。
其實這也是黑夫的一時疏忽導致的結果,按照正常的郵遞步驟,黑夫的家信寫完之后,一般會在木牘上敷上一層木板或者用封泥將信的內容遮擋住,然而對此一無所知的黑夫直接便省略了這一步驟,就將信交給了郵人。
郵人自然不會幫黑夫處理,再說鄉野之間沒什么好隱秘的,直接如此不作掩飾便郵寄的也不在少數。
若是往常也不會有事,然而事情就出在子嬰替黑夫寫完家書之后,一時興起加在上面的印章上,這時候在家信上用印的可是少之又少,一般人也根本沒這玩意。
而秦時“郵政業務”也不如現在這么普及,一個縣每日不過寥寥數封信件而已,黑夫的家書,到了安陸縣衙之后立馬便被縣衙的吏員發現了不同。
再仔細一看信的內容,前面的文字還沒有什么異狀,不過是簡單的讓家人給他寄點錢財衣物罷了,然而看到最后這吏員頓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最后一行字赫然寫著:“長安君趙子嬰為書。”。
長安君那是什么人,那可是現在秦國所有的公子之中唯一一個封君的人,而且隨著昌平君反叛、昌文君病死,而且是如今秦國境內唯一“碩果僅存”的一個封君,而且這長安君據說自幼在趙國長大,其身世經歷也是充滿了傳奇色彩,在秦國境內自然是知名度甚廣。
這小吏當即便將這封家書,呈到了安陸縣里篤的案頭上。
作為一縣之令,篤自然認的不但這封家書上寫道乃是長安君為之執筆,而且信上的印章亦是長安君的私印。
而且調取這封家書的收發信息之后,發現此信乃是從伐楚前線寄來,而據咸陽的公文所示,長安君正在伐楚大軍之中擔任監軍一職。
冒長安君之名寫一封信,并沒有多少實際的好處,而且被人發現還極容易惹禍上身,更何況是軍營之中更是不敢如此為之了。
篤略一思量便斷定,此信應是長安君代筆無疑。一個小小的兵卒顯然不夠資格能夠請長安君代寫書信。
既然黑夫能夠接觸到長安君,唯一的解釋便是,這個黑夫可能走了大運,被長安君收為了親兵,而且應該是長安君的心腹之人,只有如此代寫書信之舉才顯得何其合理。
有了這一判斷,那么篤接下來的舉動便合乎情理了。再怎么受長安君重視,黑夫如今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侍衛,他一個縣令自然不會屈尊去給一個小小的侍衛送家書,不過提前表達個善意也是應有之舉,哪天黑夫在軍中得個一官半職也好相見。
當下便招來鄉里三老思明,命他親自將信送到黑夫家中,并送上五百錢作為自己的一點心意,之后便將此事拋到了腦后。
縣令篤隨口一說,在思明這里無異于“圣旨”一般,接到了篤的命令之后,當即便讓自己的兒子駕著馬車送自己前往長安里去了,看了信之后思明的想法和篤也別無二致,當即自掏腰包為衷一家備上了一百錢的見面禮。
到了長安里,正要找個人打探一下,沒曾想一下車便碰到了本地的里長盧達,這才有了眼前這一幕。
“不過是一封信罷了,何勞思老親自屈尊前來。”盧達滿不在乎的說道,既然思明和衷沒有什么關系,那他便放心了。
“這可不是一封普通的家信,汝且一觀。”說著思明把手中的木牘遞給了一臉疑惑的盧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