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趙高也說了,當地的漁民若是路過此地,必定會祭拜湘君以求平平安安,下達不登島的命令的也正是自己。
“陛下,前方洞庭山上有座湘君祠,陛下可前往暫行避雨。”有隨行的侍衛從當地向導口中打探了一番之后趕過來稟報道。
“這湘君可有何名號?”始皇帝接著問道。
“湘君乃是湘水之神,掌湘水及云夢之廣,相傳哪怕百越之地的蠻夷,亦有不少人信奉湘君。”顯然趙高早就對一路上的典故下過苦工,始皇一發問沒等這侍衛反應,便回答了上來。
始皇這一聽心中更是一股無名火起。
自己堂堂帝王之尊,不過是路過此地沒有祭拜于她,竟然興起風浪將自己逼回。
若是之前始皇帝對這等山川河湖神明還保持著一定的敬畏之心,然而按徐市的說法自己可是堂堂仙人轉世,又何須懼怕一個小小水神。
更何況這個水神還庇護這百越的蠻夷。
至于湘君乃是堯帝之女,舜帝之妻的身份,嬴政則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以他一統寰宇之壯舉,功過三皇、績壓五帝,又何須顧忌。
不久雨過天晴,始皇帝卻沒有命令繼續順流而上,而是北上靠岸進入南郡。
到達郡治江陵城之后當即下令征調三千刑徒南下渡江,到湘君祠所在的小島上,將所有的樹木花草全部鏟平。
由于當地本是紅土,整個小島一時間成為了赭紅色。
始皇帝命人砍光洞庭山上的樹木,露出了原本的赭紅色,這在當時可是可以算作是一種侮辱,對湘君的侮辱,作為她興起風浪阻止自己的報復。
洞庭山上的樹木相當于人的頭發,而中國古人一直深信人身上的頭發不可輕易剃剔除。
故而剃發的“髡刑”也就成了上古時代的五刑之一,赭紅色更是當時囚服的顏色。
做完了這些,始皇帝這才心滿意足的從南郡經由武關回到咸陽。
子嬰說完,整個大殿頓時一片寂靜,安靜的仿佛一根鵝毛掉到地上都能夠聽到一般。
所有的秦國大臣們都瞪大了眼睛,驚詫的看著“膽大包天”的子嬰。
從始皇帝沒有任命他們任何一個人所推薦的人選,反而乾坤獨斷起用在咸陽賦閑的屠睢來看,始皇帝對他們所推薦的人選自然是心中不太滿意。
相反對去年殺的楚地部族膽戰心驚的屠睢十分屬意。
在始皇帝心意已決的情況下,長安君竟然還有膽量去忤逆圣意,不得不讓這群大臣們震驚。
而反觀嬴政的臉色,當著眾多臣子的面被公開質疑自己的決定,此刻已經陰沉的仿佛可以滴下水來。
就在眾人以為接下來定然是雷霆之怒時,始皇帝的反映卻有些出人意料,沒有搭理子嬰的進言反而是自顧自的起身拂袖離開。
獨留一眾人在殿上大眼瞪小眼。
很顯然,始皇帝對子嬰的提議根本沒有搭理的想法,對一而再違逆自己的子嬰,嬴政根本不想再多說些什么。
這一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長安君失寵了。
……
隨著一騎軍士,帶著始皇帝的詔令向西飛馳而去,屠睢為南征主帥的決定已經無可更改。
讓南征一事一打擾,始皇帝也沒有了繼續巡游下去的心思,而是下令就此折返回咸陽。
一行人轉道西南渡過淮河,經衡山、南郡乘船一路逆流而上,打算走水路返回咸陽。
好在一路上風平浪靜,看著一路上郁郁蔥蔥的大好河山,始皇帝最近被這一連串的事情搞得有些煩悶的心緒也有了一些舒緩。
這一日始皇帝所乘之船隊逆流折轉進入了云夢大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