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娘有心辯駁,可當她迎上秦羽那雙仿佛什么都看透了的清冷視線,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樊東峰從秦羽手里接過藥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的確是治療楊梅瘡的藥方。
他將藥方轉手遞給伙計:“帶這位姑娘去抓藥。”
祝昭娘站起身,低著頭跟伙計走了。
至于圍觀的其他人,在聽說祝昭娘患有楊梅瘡后,都紛紛避讓開來,生怕被她傳染到。
那邊的張大夫也已經給干瘦男子寫好了藥方。
張大夫將藥方遞給樊東峰看,同時說道:“這位病人是得了肺癆,所以才會咳嗽不止,只要他能按照我這方子去吃藥,不出三天就能痊愈!”
樊東峰看完藥方后,神色卻不太好看:“你這方子里面的藥量是不是有點多?”
張大夫理所當然地說道:“他病得嚴重,當然要用猛藥,這樣才能見效快。”
隨后他又壓低聲音悄悄地說:“而且我還特意在方子里面加了些名貴藥材,保證能讓您的生藥鋪子多賺一筆!”
樊東峰深吸一口氣,這才將胸口那股子怒氣給壓下去。
他放下藥方:“張大夫,為人醫者,應當以治病救人為先,怎么能為了賺錢就故意給病患用名貴藥材?而且你還故意加重藥量,萬一病人承受不住,非但沒有痊愈,反而加重病情怎么辦?!”
不等張大夫辯解,樊東峰就搶先說道:“行了,張大夫的醫術如何姑且不說,單論你這醫德,就恕在下無法茍同。我這生藥鋪子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還請你去別處高就吧。”
眾人紛紛鼓掌,為樊東峰說的這番話叫好。
張大夫被說得惱羞成怒,面色漲紅。
“我好心幫你賺錢,你居然還要趕我走?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說完他就在眾人的噓聲之中,飛快地走掉了。
那兩個病患分別是一個面色發黃不停咳嗽的干瘦男子,和一個衣著精致面色紅潤的妙齡女子。
張大夫迅速指向那名妙齡女子:“我選她。”
然而妙齡女子卻掩唇嬌笑:“可奴家更喜歡這位俊俏的小哥哥呢!”
說完她就主動走到秦羽面前,抬起雪白的手腕,伸到秦羽的面前,朝他拋了個媚眼:“小哥哥,奴家這些日子總是頭暈惡心,還有些犯困,你給我看看,我到底是怎么了?”
唐蜜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提醒對方注意點兒。
看病就看病嘛,拋什么媚眼啊?!
張大夫原本對妙齡女子的拒絕感到很是氣惱,可當她從他身邊走過去的時候,他聞到她身上的香味,所有的氣惱頓時就變成了幸災樂禍。
那香味張大夫以前聞過,是勾欄院里那些妓子們常用的香料。
這種香料價格低廉,氣味極其濃烈,一些得了花柳病的妓子為免被客人知道自己身上有病,就故意用這種香料來熏衣服,以此來掩蓋住花柳病散發出來的糜爛臭味。
很顯然,面前這位妙齡女子出自勾欄院,而且身上很有可能患有花柳病。
雖說只是正常觸碰的話,花柳病不會被傳染,但如果能膈應一下競爭對手,張大夫還是覺得很高興的。
秦羽當然也聞到了那股子濃烈的香味。
他微微皺眉,但并未多說什么,而是默默地掏出手帕,掩住口鼻,然后對樊東峰說道:“男女授受不親,樊老板可否借我一段絲線?我想懸絲診脈。”
懸絲診脈可不是隨便什么大夫都會用的,至少張大夫就不會。
聽到秦羽要用懸絲診脈,張大夫在心里冷笑,真是大言不慚,連個正經的師門都沒有,居然就敢懸絲診脈,也不怕當眾鬧出笑話,砸了自己的飯碗!
樊東峰立即讓人找來絲線借給秦羽。
秦羽將絲線的交給妙齡女子,讓她系在自己的手腕上,他將絲線扯平,指尖按住絲線的另一端,細細地聽脈象。
那一邊張大夫也已經開始給干瘦男子看病。
那個妙齡女子名叫祝昭娘,她的確是出自勾欄院,閱歷豐富的她見過不少男人,但還從沒見過像秦羽這么俊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