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小賈氏在灶屋忙,望眼空庭院,突然挺想蠢姚婦的。有姚婦在多好,稍微使個心眼,對方就沖著長房去了。
灶膛往外泛著火光,讓小賈氏想起十年前自家二兄被燒傷,彌留之際跟她說的隱事。
“當時,是我先看到阿吳的,施她一口飯。她咋就不中意我呢”
“有時候我多希望變成三妹,嫁到王家,那樣就能天天見到阿吳了。”
“她寧愿當佃戶,也不愿和我好。為什么”
“我咋就忘不了她,聽說她被野虎咬傷,我擔心的很,牽掛的受不了才飲了酒。”
小賈氏回憶到這里,閉上雙眼,這句話是二兄最后一句話。二兄死不瞑目。
他死那天,正是葛屨子出生的那天。
二兄想著吃醉酒后,就能忘一忘吳氏,沒想到醉倒在道邊草窩里,不知道那處地方怎么起的火。待村鄰撲滅后,二兄已經燒毀一條腿,硬生生疼死的。
所以他臨死前把這樁心事講出來了。小賈氏知道,二兄疼的厲害了,所有歡喜就變成了怨,變成恨
二兄死了,這股怨恨被她這個親妹接過。
葛屨子生來就是克星憑什么她生,二兄死是葛屨子搶了二兄的命
只是小賈氏又想起昨天阿菽突然說的“你瞧你,干干凈凈的,非得往火邊靠,差點兒燒個大疤瘌。”
阿菽怎會說這話
從王葛半歲時,家里忙不過來,賈嫗就讓小賈氏看護王葛。小賈氏最愿帶王葛去的地方就是灶屋,每次都拿燒火棍抽王葛的腚,還點著火嚇她。一邊嚇,一邊講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怎么阿菽說出一模一樣的話
想不通,一定是巧合。
這時,院中進來個人,詢問“是王匠工家么”
小賈氏出來,對方是個穿著補丁裋褐的小郎,她揚聲喊“找王匠工何事”
找阿葛的賈嫗、王菽、王荇都從主屋出來。
王葛也聽到了,正好休息一下,也出來次主屋。
小郎倒挺知禮,沖院中揖一禮后,道明來意“我想請王匠工制些竹簡。”
小賈氏“這就是王匠工,是我侄女,竹簡呀,她”
“五個錢一根竹簡。”王葛回一禮,說道。
小賈氏臉皮子一抽,五個錢那破竹片子你一制就能制一筲箕,真敢抬價啊
小郎神情可見的卑微、作難。“能、能否賤一些”
“我是頭等匠工,此為縣府定的價,我不敢違背。二叔母,你說是不是”
“是。”小賈氏趕忙點頭。
小郎不死心,商量道“我若自帶竹料,能否跟王匠工學制竹簡”
“我要考匠師,短時間內不教手藝。二叔母,我說的是實情吧”
“是是。”
“那不打擾了。”小郎落寞離去。走出院門的幾步間,回頭三次。
王葛始終平靜目送他,沒表現出一絲一毫窮苦人之間的互憐互惜。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