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葛確實篤定了三叔會向阿蓬要那一百余錢,就像前世小時候親戚給王南行壓歲錢后,她媽媽都會以各種理由湖弄走。五歲之前,王南行的壓歲錢從沒在她枕頭底下完整的度過一宿。
所以當阿蓬說“阿父對著我笑、笑的可歡喜了、笑的我害怕”時,王葛沒想那么嚴重,腦海里還浮現媽媽要走壓歲錢時的笑容,假笑的也很明顯。
但聽阿蓬說完,王葛腦海中母親的影像遠去了。王三郎不配相比他非真心留阿蓬,只想留錢眼里、心里只有錢
他明知那口井才淹死過人,還要把阿蓬打發至鰥翁那、讓王竹豎子看護,真是個自私、涼薄、貪婪的畜牲。人愛財是本性,愛財愛到不顧親情,就是劣性
對待卑劣之人,從道理上講就可以了。王葛說道“在咱家,孝敬長者,你肯定是先孝敬大父母,再是你阿父。哪有把錢交給大父母后、再要回去給你阿父的道理,那樣豈不陷你阿父不孝了”
“嗯。”
王翁這才明白,原來三郎叫阿蓬過去是討那一百余錢,老人家搖搖頭,已經失望到懶得生氣。
王葛“所以從姐一開始提醒你,就是怕你阿父又一時犯湖涂,做出這種令別人指責他不孝的事。”
王蓬思量這句話,明白后點下頭“謝從姐。”
“錢這件事上如此,去葦亭也是如此。你沒去過葦亭,那里可比咱村里苦多了,原本只有一個木亭子,是桓亭長使自己的錢雇人,才趕在年節時候搭起三間茅屋。亭周圍一面葦澤、三面全是荊棘和茅草。你們遷去后,需得幫著大父母開荒,拔掉那些帶刺的荊條、棘枝,它們和茅草一樣,扎根都很深,拔不干凈它們,它們很快會活過來,跟莊稼苗搶地盤。可是拔完了、一遍遍翻土后,也不一定能種活秧苗。你若留在村里,那三房誰來幫大父母孝順大父母”
此時別說王蓬了,王菽和虎頭也目瞪口呆。阿菽趕緊問“那種不出莊稼,不白忙活了”
賈嫗說道“可不是白忙活么這才是開荒。你們小,不知道開荒多難,你們現在見到的荒地、草地,都是早年除過荒的。我當年逃難來的時候,比你大父早多了。村里到處是野藤、荊棘,荊棘少的地方、離人群近的地方、還有靠河岸的,早被賈地主家、先前逃難過來的人家占下了。不過啊,賈太公當真仁善,可憐我們這樣的孤寡弱小,給我們蓋了草棚、每日賒一頓糧,至少不讓我們凍死、餓死。反正我無名無姓,待鄉吏來登記時,我就稱自己也姓賈。”
王翁、大郎都一笑。
“啊”王葛幾個全捂嘴、驚叫,沒想到大母的姓是自己編的。
賈嫗“嘖”一聲“這有啥,誰知道你們大父真姓王、假姓王”
王翁“別當著孩子說混話。”
王葛幾個面面相覷,咋覺得大父反駁的沒底氣哩。
賈嫗“你大父逃難過來時,身邊還有一戶人,那家郎君是你大父的結拜兄弟,他啊,挺好個人,但是氣盛,不聽勸,嫌此處的土地太貧,就繼續走”說到這,她嘆氣。
王翁“唔”一聲,接著話道“我沒跟著他們去,后悔了,就去追他們,結果看到了一地殘骸,他一家人全被野獸吃了。我就又回來了。”
啊王菽、王蓬、虎頭全嚇的偎緊王葛。
賈嫗“那時開荒不僅要使力氣,還得跟野獸斗。賈地主族人多,多虧他們沿著村落周圍獵野獸,硬生生在野山辟出幾條伐木的道來,不容易啊后來,村里慢慢的安全了,咱們這些窮百姓,就依著賈家的族地居住。就連村北、村西這兩口井,也是賈家出錢挖的。”
王翁“如今的葦亭,除了少野獸,跟當年的賈舍村一樣。開荒后,一年年種菜、種糧,哪個能活種哪個,種出多少吃多少,若無收成,就換糧種、換菜苗,繼續種。”
王葛心疼道“原來,這才是開荒。大父、大母,我我晚一個月再回南山吧,我要跟你”
“胡鬧
”王翁一吼,小阿艾頓時嚇的半夢半醒,哼唧想哭,王大郎趕緊哄她。
王翁低了聲,拿起笤帚指著王葛“再說這湖涂話,我讓你大母抽你。南山那等好地方,是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用去的縣令大人給你臉了還是人家謝氏大族求著你了頭名匠工也是匠工,沒你人家匠肆都沒法干活了是吧還你晚一個月再回就你這點力氣,在葦亭干一年也開不了兩畝地”
老人家說著說著,嗓門又高起來。沒辦法,王大郎只得將王艾抱懷里哄。
王葛被訓得垂頭、掉淚。
虎頭幾個也掉淚。“阿姐放心求學,我五歲了,有的是力氣,我能一邊誦書、一邊拔草。”
王蓬“我六歲了,我更有力氣,嗚我才不留家里,我要孝順大父母、跟大父母一起開荒。我多干、大父母就能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