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強了!程平簡直對這位大哥有點崇拜了。
楊華也只是笑笑,“若做親民官,這是必須的啊。”
程平一口老血。
因為這事又拖拉了兩天,這么久了,程平更不好意思去還披風了。
館驛可以讓士子們住到銓選后,程平這些不參加的,人家雖然沒趕,自己也要早做打算。
大多數都想著出去賃房子,等待下一次銓選。
程平跟著一起去看房,又算算自己的銀錢,“長安居,大不易”,得去找個工作了。
士子們找工作,最好的是入了貴人的眼當幕僚——這個,之前博得些名氣的進士們或可一試;
其次賣詩賣畫賣文賣字賺潤筆,文筆好、字也好的做這種自由職業最好,聽聞有一個字三匹縑還嫌少的。2
再次,是去豪貴之家當西席,包吃包住受尊敬還能看自己的書,這個拼的除了名氣人脈還有運氣;
但以上這些與普通明經們都不相干。
長安的“安漂”實在太多,多數沒錢沒名沒才的只好選擇去幫書館抄書,幫人做刻印之類活計。所以才有之前府試時聽到的,一個老明經死了,家人連歸鄉的路費都沒有。
程平打聽了行市,也出去轉悠了幾天,無奈并不比別人多點什么,只好也接了幾個抄書的活,每日奮筆疾書,寫到手疼胳膊酸。
楊華幾次想說點什么,終究沒說出口。
抄完了拿去書館給書館主人交差,被嫌棄太慢了,又建議學寫時世書體,“如今流行的是鄧相公的書法,灑脫飄逸,郎君的字未免太過圓融方正了……”
程平唯唯,領了新的書拿回去抄,心里凄涼得很,難道就要過這樣的日子過幾十年?這樣活著,也只落個活著罷了。
再說楊華。
那日去參加吏部書判拔萃考試,問他考得如何,只說頗為嚴厲,其余也說不上什么來,程平便跟他一起忐忑著。
直到吏部告示上貼出“齊州楊華授河西尉”,從七品實職,竟然是這一波授官的人里面最高那一列的。
程平很為朋友高興,但這也意味著離別。
看程平困頓著,楊華雖富,卻不能直接給朋友錢,然而別的又給不了,臨行前終于勸她:“你或可去找找陸侍郎,我看他是很器重你的。”
程平苦笑,你單知道他器重,卻不知道那些陰差陽錯的“孽緣”……但感念楊華的好意,便點頭答應著。
在盛夏一個艷陽高照的日子里,程平汗流浹背地送別了這剩下的另外一個朋友,徹底成了孑然一身的“安漂”。
拒絕了別的明經們去住寺院的建議,程平搬到了長安城南的貧民區,周圍住的都是引車賣漿者流。
房東是一對老夫婦,帶著個小孫子過活兒,他們住正房,程平住南房。
一番打掃,程平終于又安頓了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