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一個從寸土寸金的后世穿過來的房奴,此時坐在榻上,頗為自滿,嘿,不到二十歲就混上了市中心的獨立辦公室,也是棒棒噠!
又回想剛才見過的大家的廨房,什么風格的都有,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把自己這個屋好好收拾收拾?
程平暢想著,高腳椅子必須來一張,獨處的時候坐著,跪坐這種姿勢太反人類了——本朝是低矮家具向高腳家具過渡時期,此時其實已經有高腳椅子了,只是正規坐姿還是跪坐;
坐褥買羊皮的,便宜又柔軟,夏天還要買一塊簟席鋪上;
隱囊用青色蜀布讓人做兩個就好,漂不漂亮的不重要,關鍵是舒服;
書畫就不掛了,又不懂,附庸風雅露了怯反不好,植物倒可以放上一兩盆,牡丹這種嬌貴的不能選——貴,而且不好養,東市也賣別的花草,閑時先去轉一轉。
亂七八糟地瞎想著,把那副無處安放的暴發戶嘴臉暴露無遺,其實程平自己也知道,現在也就是想想,總要安頓下來,看看風向,熟悉了地頭兒,這些才好動作的。
怎么安排自己的屋子還沒yy完呢,外面鐘鼓聲響起,午時已至,可以收拾收拾下班了。
這也是讓程平喜歡的地方,本朝官員日出而作,日中則息,就上半天班,前世想都不敢想的工作時間啊。
程平出來,同事們三三兩兩地往外走,孟員外郎正與一位姓商的主事說話,看見程平,招呼她一起走。
程平笑著加入他們,臨走朝著竇侍郎的廨房看了一眼,不知道這位是已經走了,還是加班呢。
孟員外郎與商主事倆人聊得熱火朝天,當然不是公事,而是上巳節馬球賽的事。
程平才知道,原來過幾天上巳節要舉辦“唐朝第不知道多少屆三省六部公務員春季運動會”。運動項目就一個——比賽馬球。
孟員外郎打量一下程平,笑道:“悅安馬球打得可好?”
程平笑道:“員外郎看下官這弱不禁風的樣子便知道,不會打啊。”
孟員外郎呵呵笑了:“悅安風神秀逸、頗有魏晉之風,只是在球場上就要吃虧些。”
程平不好意思地笑,領導太會說話了,原來我這叫風神秀逸、魏晉之風。
“……我有喘疾,度支其余的也老的老,弱的弱,年年我們司拖后腿兒,也是無可奈何。”孟員外郎說的還是比賽的事,又指著商主事笑道:“你看他們金部,郎君們一個個魁梧矯健,雄姿英發。”
這位商主事,足有一米八多的個頭兒,約莫二十七八歲左右,寬肩細腰長腿,看起來確實像個運動健將,程平連忙跟著一起稱贊。
商主事讓孟、程二人稱贊得撓撓頭,全沒了剛才說去年馬球賽時的眉飛色舞。
不好冷了場,程平便問,戶部都有誰參加?
當聽說竇侍郎是領隊時,程平下巴差點掉在地上撿不起來……還真想不到啊。
出了皇城,眾人互相行禮作別,然后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各自離去。
程平也找到自己的驢,嘚駕,走著!
陸允明從后面看著戶部一撥人,里面有個格外纖瘦的,他側頭時,臉上笑容璨然,呵,挺合群。
及至看到他上了驢,顛顛兒地走了,不由得啞然失笑,真是——年少青春啊。
后面翰林學士白瑞趕上陸允明。
陸允明回頭,笑道:“十一郎——仗下議政結束了1?”
本次仗下議政主體是宰相們和各部尚書,翰林學士官職雖卑,卻因“掌制誥”得以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