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兩隊戰得越發激烈了,連程平這種球盲都看住了,不得不說,體育賽事確實有它獨特的魅力。
目前兩隊比分是三比三——別嫌棄進球少,那么小的球門,騎著馬,拿著有點類似加長版曲棍球棒的“月杖”,在敵隊的“圍追堵截”下把球打進去,簡直太難。
因為那魔性的哨音,在上半場時,戶部氣勢上強一些,下半場時,禮部又趕了上來,孟員外郎叼著哨子,臉都吹紫了,戶部也沒再多進一球。
不光“職業啦啦隊”,場邊看球的球迷情緒也越來越激動,平時溫文爾雅的官員們這會子都吼起來:“陸五,干他,干他!唉——又錯過了。”
“竇侍郎,左邊,左邊啊!”
“那是月杖,不是筷子,你亂戳什么?”
……
程平到底沒那么熱血沸騰,她喝一口酸梅飲子,看看場上場下撲騰的人群,再看看場邊的漏壺,很客觀地分析,恐怕要三比三拖入加時賽了。
然而她猜中了開始,卻沒猜中結局。
漏壺一停,司鼓立刻敲響熄戰鼓,眾人都勒住馬,戶部那位姓商的主事怏怏地把月杖從要擊打的馬球上拿開,好不容易才搶到球的呢,如果再有一刻鐘,不用一刻,再打完這幾杖也好,興許戶部就贏了。
這種情況怎么辦?
代表皇帝在這里“監督”的內侍少監笑瞇瞇地道:“諸位郎君稍候,某去稟告圣人。”
這內侍少監還沒走上樓去,皇帝已經走了下來。
臣民們都忙行禮。側樓的達官顯貴們也忙走下來湊人場。
皇帝左手拉住陸允明,右手拉住竇峻,笑道:“禮部隊穩健,戶部隊勇猛,依朕看,便算平局,諸卿以為呢?”
眾人山呼萬歲。
宦者端上彩頭兒盤子來,皇帝笑道:“可這彩頭怎么辦?”
陸允明與竇峻互望一眼,陸允明微笑著垂下眉,竇峻行禮道:“這些彩頭約莫有萬金之數,臣聞今歲河南道多地現旱災,臣請以此金代河南道受災州府青苗稅。”
皇帝眼中閃過一抹不悅之色,臉上卻是笑的,“充當了青苗稅,還不是都入了你戶部?崇遠打得好主意。”
竇峻連忙請罪。
皇帝擺擺手,長嘆道,“這些又如何夠呢?從今日起,除太后處外,宮中用度減半,朕的壽日亦簡辦,再湊萬金之數,以供賑災之用。另,免今年河南道的青苗稅。”
眾人再山呼萬歲,皇帝興頭兒卻減了,又說兩句場面話,便走回紫云樓正樓去,剛才還覺得歌舞升平萬民同樂呢,就冒出個說旱災的來,這個竇七,真是不會看眼色,又搖頭笑笑,便是竇七不說,難道這天下就真個盛世太平了?罷了。
全程陸允明除了隨眾拜舞,都不曾多說什么。
其余禮部眾人卻多有用斜眼看竇峻的,拿大家的彩頭做人情,這種場合說賑災,顯得就他憂國憂民一樣,真是個沽名釣譽之徒!
陳相鄧相等帶著老大臣們再回側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