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季春笑道:“陸尚書覺得很是不錯,老弟你居功甚偉!”
程平連忙擺手,滿臉真誠:“平知道員外郎愛護下屬,故而多加鼓勵,然而也實在太過獎了。員外郎就譬如一位庖廚,做出菜來,下官只是在裝盤子時,順便在盤邊放兩個櫻桃一片橘,配了一下顏色。如何能說這菜好吃都是平之功勞呢?”
孟季春大笑,“悅安竟然還是辯士。”
程平嘿嘿一笑,活兒干得好,穿越金手指沒白費,大boss滿意,頂頭上司也高興,真是不枉忙活一場——至于功勞,我一個才來半載的新鮮人爭這個干什么?
馬上要收夏稅了,戶部表格呈送給皇帝,又給政事堂一份,到底不涉及什么根本利益之爭,尤其與朝臣京官們關系不大,常參朝會上討論了兩回,小改了一下,便推向全國。
度支諸人在夏稅之前抓緊時間——玩。
程平下了班,就騎著驢子往東市去——倒不是為了玩,而是要請齊州商隊幫著捎回家書去。
這商隊在長安待的時間短,雖那商隊主人很是客氣,直說“程主事莫要著急,時間盡夠的”,但程平不好因為自己一封信,耽誤了人家行程。昨天收到,今天沒什么公事,程平就摸魚寫好了回信。
這商隊住在崇仁坊,程平經過坊門卻沒停——先去東市,買點禮物,一則給家里,一則是謝儀,給商隊主人,總不好白讓人幫忙。
東市一如既往地熱鬧。有個大漢帶著幾只猴子在表演頂壇子、鉆火圈,一只猴子端著小簸籮一搖一擺地收錢,程平一笑,從袖子中拿出荷包,掏了幾文錢給它。
然后大漢又表演吞大刀。程平咧著嘴跟著喝彩。
突然身后有人拽她,程平回頭,是韓秀……
“程郎君,你的袖子破了……”
程平連忙抬手低頭,臥槽!豈止是袖子破了,荷包還有袖袋里的東西都沒了。
韓秀連忙安慰:“恰巧讓阿郎還有我把那偷兒抓到,郎君的東西并沒丟。”
程平舒一口氣,沒舒完,這口氣又繃住:“真是多謝座主和韓郎君了,錢袋里倒沒什么要緊的,只是有一封家書,今日便要請人捎帶回去的,若丟了,倒麻煩。”
韓秀笑道:“東西都在阿郎那里。程郎君請隨某來。”
程平抿抿嘴,只好跟上,我倒寧可東西讓偷兒拿走了。
程平隨著韓秀上了一家酒樓的二樓。
程平進門對陸允明叉手行禮。陸允明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程平叉著手,眼睛掃過案上兩張平鋪著的皺巴巴的紙還有已經撕裂的信封上,再瞧見陸尚書這笑,不由得心里發緊。
陸允明揮手,韓秀退了出去。
“本官來戶部時日短,人還認不大全,不知道哪位郎中是姓石的?又有哪位主事是姓高的?”陸允明笑吟吟地問。
程平笑得比哭還難看,饒是她再伶牙俐齒也沒法答復了。
這回家信里,伯父母們又在操心程平的親事,言縣里有幾個大戶人家都有意聯姻……
程平為打消他們的想法,一通胡編,把自己吹成萬人迷,什么本部的石郎中要把侄女說給自己,高主事也曾對自己微露意向,言家中有一妹,擅針黹,工詩詞……活似龍傲天附身。
陸允明又看她的窘態一眼,終于說:“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