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簾子,室內一股溫暖的香氣撲面,陸允明硬了一天的心,突然松了下來。程平迎了上來,她穿著寬大的鹿皮袍子,沒束腰,腳下趿拉著式樣古怪的毛氈鞋,頭發只用一根簪松松地挽著,眼中閃著關切,似等著晚歸夫君的小娘子。
婢子們都下去了,陸允明牽著程平的手,兩人坐在榻上。
程平因為自己的身份,一時不知當問不當問。
陸允明微微一笑,抬手幫把鬢邊散下的頭發放在耳后:“擔心了?還是——瞎想了?”
什么叫瞎想?程平瞥他一眼,身處敵對陣營,我這時候怎么想你都正常好吧?
陸允明的手落在她的臉頰上,又溫軟又細膩,陸允明禁不住用手指肚輕輕地摩挲。
程平抓住他作亂的手,似笑非笑地道:“陸相這是想對我使美人計?”
今天一天下來,陸允明心力交瘁,又怕她擔心,也怕她多想,故而雖這個時候才回家還是過府來看她。
聽她如此說,陸允明把她攬到懷里,用臉蹭她的頭發:“我們夫妻一體,沒什么要瞞著你的。”
這種事避不過去,程平便真就問了個明白——聽到后面,程平只能嘆一口氣,政治斗爭,分的是勝敗,而不是對錯,這里面,沒什么潔白的羔羊。
程平猜想,這或許就是陸允明再次起復以后,更多專注實事,刻意淡化黨派身份,與周望川、竇峻等一干鄧黨相處愉快的原因。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陸允明輕嘆一口氣。
程平從他懷里仰起臉,陸允明微笑著親吻她的額頭,還是我的阿平好,做的都是正事,是實事。
程平解除了心里的疑惑,又想起剛才他說的“夫妻一體”來,合著你求過婚,就當求婚成功了?我們陸相這么獨·裁·霸道的嗎?
程平踢了鞋子,用手臂攀上陸允明的脖子,把自己全窩到他懷里。
陸允明高大,程平嬌小,這樣抱著,倒是剛剛好。
程平卻又不老實起來,用牙齒磨咬陸允明的耳垂:“陸相,我那日的建議,你考慮了沒有?”
她這樣,陸允明只覺得頭皮發乍,半邊身子都是麻的,摟住她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
“真不愿意啊?”程平吐氣如蘭,在他耳邊輕笑。
陸允明緩緩呼一口氣,低啞著嗓子道:“阿平,莫要搗亂。你這樣,我受不了。”
程平到底還有點底線,知道這一天他過得不容易,這時候趁虛而入,把人家醬醬釀釀了,不地道!再說,這種時候,確實不合適再拿男女私情打擾他。
流氓耍得有張有弛的程平輕嘆一口氣,從他懷里下來,在旁邊坐好:“行吧,不搗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