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忍不住嗤笑了一聲,看著她,臉上露出揶揄的玩弄:“阿音。這話你自己聽了,你能信嗎?”
鳳拂音別過頭,索性不再與她解釋什么。
見好就收,沈清見她這幅模樣也不在說什么,心中突然念著方才答應顧云洲詢問之事。
她猶豫看了一眼。女人側頭對著她,半邊的臉廓清冷白皙,此刻微沉著頭,似有心事的樣子。
沈清頓了聲,終究沒問出口。
阿音是如何認出此人不是齊若云,這與他們又有何干,她雖疑惑,但從不好奇。
更不至于,拿此事直接脫口去問。
顧云洲一向比她更謹慎知分寸百倍,這次是怎么了,慫著她去問。
心中埋下好奇的種子。
沈清歪頭,不再作與細想,反而循了另外一事問道:“既然你已決議為他追喪,那是以何種身份,遷入公主府祭奠,你打算為他的牌位寫點什么呢?”
鳳拂音微怔了一下,思及片刻才回應她:“人已入杦,他生后這些虛名還重要嗎?”
她已決議這般署名,以她額駙的身份。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北淵,沒人能更改她做出的決定。
沈清見她這幅語態,便知她或許是誤會了什么,也不再解釋,悠悠地喝著茶。
一個男人而已,沒必要搞得他們姐妹爭吵。
也是,人已死,也無法再念想什么。
可她瞧著阿音是動了幾分情的,不過沒關系。
等過了段時間,等阿音心中淡泊,等她忘懷此人,玄武大街的南風館也該上了新的頭牌。
阿音總會慢慢走出去的。
二人又閑坐了一會,下人來傳話,說姑爺已經離開了。
沈清點點頭,令他先退下。
“一會就是祖母號脈的時辰,你不是心中掛念,一起去聽聽怎么說。”
鳳拂音應首,二人起身就要前往老人的院子。
倏而!
“咚———”
一道低啞沉寂的鐘聲自二人目及的方向響起。
鐘聲綿延悲絕,如穿透山河的悲鴻落雁,一道道震擊所有人的耳膜。
鳳拂音怔住,不可思議地轉頭與沈清對望。
這是半喪之禮備下的喪鐘。
如今喪鐘敲響,只能代表著……
意識到這是什么,鳳拂音整個人僵住,胸口濃濃涌起的不安,心頭最深刻的恐懼也被瞬激出來。
迫使自己向前走,可剛走出兩步。
“啪———”
腳下發軟,整踉蹌晃著身形,直接狼狽地跌在地上。
“阿音!”
沈清立即扶住她,壓下心中無限震驚。
鳳拂音被攙扶起來,她已顧不上如何,跌撞地朝鐘聲響起的方向奔去。
外祖母……
不會的,不會的,前世外祖母還好好的,她并不是在這個時候走的,
鐘聲,對,她要看看,哪個不要命的丫頭敢亂敲這種鐘聲。
外祖母……
心中否定著無數個可能,鳳拂音仍舊不相信。
從這到老夫人院中的路并不長,但于此刻,卻漫長沒有盡頭。
仿佛漆黑索然的隧道,不見半刻光亮。
鳳拂音不斷向前摸索,仿佛饑渴的人汲取水源,而待她走出盡頭,卻見門邊——
闔然跪滿悲泣低哭的丫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