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來時身上還帶著藥味,想必您也試過醫理與藥物治療之術,可這些都無法見得成效,不改您的病癥,所以您才想起那日言談,不遠千里來此處尋老夫。”
緣寂侃侃而言,道出蕭璟心中所有的心思。
蕭璟沉默,心中的一點猜測被全然道出,緣寂所說固然是所有的事實。
這段時間,他身上發生的一點變化,的確用醫術解釋不了,所以才想起那日河畔,此人猜測的預言。
身體變化…
果真是了。
唇瓣微微扯了扯,清了清咳,終于說了今晚至今的第一句話,男人的嗓音低沉磁性,顯出幾分病態。
“您那日與本王所說的獻舍之術,獻舍之人獻祭生命,令一人重生,其自身受到反噬。”
“是,老僧說過,您突然問起這話,意思是?”緣寂的眸光不緩不慢地看著他,似在作一種期待。
“本王曾是獻祭者,令公主還生,所以身體才會如你所說,受到了反噬,對嗎?”蕭璟冷冷坦明一個事實。
來京的路程,他同樣在回思與鳳拂音相識的點滴。
南楚滅國之前,他從未來過北淵,對北淵大長公主鳳拂音也只是傳聞中的了解。
而到刑場,被當作禮物一樣送至長公主府。
長公主卻對自己所有知之甚詳,知道他擅長吹笛擅長醫毒,更對自己的下屬和黑月騎知之甚詳。
起初他也以為只是如鳳拂音所說,是在夢中與他了解,而到后來,心中卻愈發起疑。
只是一個夢境,就能讓鳳拂音這般恨他入骨?
蕭璟不信,不信深居上位者的人連這層氣度都沒有,而若不是夢境,那就只能…
蕭璟閉上眼,眸中充斥無盡的痛苦。
鳳拂音所言,是前世發生在他與她之間的一切,原來,他們也曾這般的相愛過…
只是一切被他一點點,一點點…銷毀殆盡。
他不知二人前世發生了什么,但殿下對自己從不容緩的態度就能知自己前世傷他究竟有多深。
蕭璟沉言,不敢再作他想。
緣寂合手作揖,在他的注釋之中緩緩點下頭,“是,如您所想。”溫和的口氣儼然慈祥的老者。
蕭璟并沒有作出多大的反應,此事在他心中早已定然,尋求緣寂只是應證自己的猜測。
既已得到了應證,那他心中還有一事所問。
“南疆巫女以血肉危為祭才煉成獻舍之術,獻舍之人重生后身體會一點點惡化。”
“但本王卻見相關記載,惡化并不是完全無解,有人獻舍之后也會活了十數年之久。”
緣寂點頭:“是,的確有此記載。”
“您既知曉獻舍之術,那您也必然知道緩解反噬的方法,蕭璟…還請您明示!”男人頭一次軟下身段,言詞誠懇道。
緣寂嘆息搖了搖,無奈開口道:“當年的確有人延緩了反噬,但他卻也付出了同樣的代價。”
“什么代價?”蕭璟追問。
“至親之人的性命!”
“獻舍之術就為以命換命,以己之命換彼而生,血親之人以生命為祭,才可令獻祭者續費陽還命。”
這樣的話,本是一寸希冀的曙光,然而落于蕭璟耳中,不過是再絕望的判詞。
南楚亡國,皇室全部在北淵菜市口問斬了,他還哪來所謂的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