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原來過往發生在他身邊的一切都點點暗示了…
只是他愚笨,從來都沒所懷疑,才致二人錯失了這么多,拖到今日才彼此坦明。
鳳拂音最受不了他這個眼神,也實在沒功夫跟男人在這計較前塵是非,索性也不回他,徑直走了進去。
公主府的暗道并不長,走了不過幾步便到了盡頭。
此間密室只有鳳拂音一人知道,里處的油臺也因她去了江南無人換燭,早已燃到盡頭。
鳳拂音從一側的暗格中重新拿出香燭,靜靜點頭。
狹仄的暗示恢復點點光亮,蕭璟借著打量這里,和上次他來時并無什么異樣。
除了堆滿奏報的書桌,墻角就是那供奉的祭臺。
蕭璟不知為何地一步步走上前,此處就是鳳拂音私下設靈的場所。
她的父母,她的兄長,還有她的…
蕭璟怔怔看著上次來還無名的牌位,此刻卻已有了歸屬,蕭安,竟真是蕭安……
蕭安,希望她不卷入朝局,不受這宮廷桎梏所困,永生平安,歡愉。
那日牢中他以為只是鳳拂音隨意的一句話,沒想…
沒想真有這個孩子,真的…真的有這樣一個曾帶著他與殿下骨血的存在。
可惜,他還沒見人世,便匆匆離逝…
蕭璟心中生出由衷的痛苦,一點一點如同被針芒扎破的悲慌,無端陌生而又遠離的哀痛裹攜著他的全身。
原來,原來他們真的有曾今,他本該有世上最美好的妻子和孩子,可這一切…
這一切,都被他一點點,親手毀滅!
再難抑制心中的悲悔,蕭璟一軟,竟直接跌跪在了地上,雙手慢慢覆上臉,遮住已漸布出淚痕的臉廓。
滾燙的淚珠再難抑制,順著眼角一滴滴滑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此刻他已失去所有,悲大莫過枯槁,只能用如同雄獸的最原始方式進行發泄。
“啊———”
蕭璟低鳴,絕望地叫了出來,勁瘦的肩削顫抖,始始跪在原地,發泄著悲欲。
鳳拂音立在他身側,眼中已經濕潤,卻仍死咬著唇令自己不宣泄出來。
她與蕭璟相同,當初得知的時候整整悲慟了一日,才漸漸從這樣的情緒中走出來。
男人的低鳴過了片刻便漸漸停了下來。
鳳拂音垂眸,用眼底的余光靜靜打量著他,蕭璟此刻已滿是頹廢,眸中的流光也盡是無助和如死灰般的絕望。
哀默大于死,今日得知自己不久于世,又得知他們之間,如今還又得知孩子的存在…
沒有人是圣人,可以高高在上的承受一切。
哪怕是蕭璟,也終有繃不住的一天,就如此刻,絕望頹地,生不如死。
鳳拂音伸手遞到他面前,想讓男人借著她的力起來。
然而蕭璟卻視之不聞,見著從視野中淡然出現的那雙素手,不由得冷笑一聲:“殿下,您是在可憐阿璟嗎?”
鳳拂音一愣,不明白他說的話。
“什么?”
蕭璟嗤而嘆笑一聲,自心腔悲嘆地自嘲道:“阿璟現在失去了一切,血親與摯愛,生命都已走到盡頭,您現在不是可憐我,又是在干什么?”
鳳拂音被他的話怔住,僵在原地。
“殿下,阿璟已經將命償還于您,現在欠這個孩子的,我也一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