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頭,往桌面的宣紙看去——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明明只是用普通墨水寫下的字跡,卻又偏生帶著入木三分的詩魂劍意,仿佛粘稠的殺氣凝結的實體所化,然而筆勢卻飄若浮云,矯若驚龍,連帶著其主人的措置裕如,灑脫不羈,都恍若近在眼前。
他愣了愣,又去看書信的內容——這封信寫的比任何一個都要簡潔明了,沒有寒暄和問候,也沒有絮絮叨叨的關心,意簡言賅,卻又不容置疑。
“想要完整的?”
“期末第一,背完論語就給你。”
“孔顏。”
孔云:!!!
午后的陽光洋洋灑灑的從窗外傾瀉進來,映亮了簡約潔凈的書房,也落在了少年垂眸專注背誦的臉龐上。靠近窗邊的木桌邊緣,一只巴掌大的小奶貓揣著白絨絨的爪子,半瞇著眼睛,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少年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的年齡,黑發如水,以一根同色的發帶簡單的扎起,柔軟恭順的眉眼里是純凈的深棕色,再往下是一身雪白的蜀錦深衣,襯得那張精致的臉蛋愈發顯得溫潤雅致起來。
將自己掌握得不甚牢固的部分重新溫過一遍,孔云放下手中的《本草綱目》,微微的松了口氣。
距離封神學堂的分院測驗,只剩下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雖然他自詡對主考的三本書,《本草綱目》、《周易》以及《山海經》都可以說是胸有成竹,然而考試一天不開始,心慌也是難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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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一起回來的厄尼和賈斯廷從看著他自然的走過去時,就露出了有些呆滯的神情,直到孔云在椅子上坐定,將信件攤在木桌上的時候,厄尼一下子反應過來。他不敢走近,只得站在旁邊,緊張兮兮的喊他:“云!”
厄尼的聲音很緊張,甚至透著些顯而易見的驚恐。察覺到了這一點,孔云轉過頭看他,眼里流露出不解。
“那是迪戈里學長的位置。”厄尼快速的說道,他依然很緊張,這讓他變得有些語無倫次起來:“不,我的意思是說——只有迪戈里學長能夠坐在這里…不是…”
“聽著,云!”賈斯廷的表情很嚴肅,他并不像厄尼那樣恐懼,但結結巴巴的語氣還是透露出了他心中的不安:“你身后那盆神奇植物很危險!至今為止能夠坐在它身邊不受傷害的只有……”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眼前的情景驚得目瞪口呆。
被他形容為“很危險”的神奇植物彎著花瓣,像某種乖巧的犬類動物一樣,親昵的蹭了蹭孔云白皙的手指,這種帶有撒嬌意味的動作讓他不覺莞爾:“你是說多琳嗎?”他眼眸微軟,神色也變得柔和起來:“她很可愛啊。”
可,可愛……?
對于曾經恰巧親眼目睹這盆“小可愛”吞掉一只遠比她大一倍的鳥的厄尼來說,“可愛”這種說法他真心是拒絕的,然而此時此刻,他們也不得不承認,至少在孔云的面前,這盆兇猛的食人花,的確看起來很像“小可愛”,就像……
“就像在迪戈里學長面前一樣。”賈斯廷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大著膽子稍微靠近了一些,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盆中的植物:“迪戈里學長也管她叫多琳,他告訴我們,多琳是‘神的饋贈’的意思……”
誒?
“這盆花之前一直是由迪戈里學長負責照顧的。”厄尼似乎也從恐懼中緩了過來,他依舊不敢靠近,只是佩服看著孔云:“大家都不太敢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