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皇家游輪的一根藍色煙囪里冒出了滾滾黑煙,催促上船的尖銳哨子音混雜著擁擠雜亂的人流交談聲。
塞拉收回目光,一路到二等艙的登船口。
船內對二等艙的客人們有配備專門的服務員,塞拉將行李交給他,順應人流踏上了榆木夾板。
刺耳的鳴笛聲第三次響起后,里倫尼王國第一艘最為奢華的皇家游輪,從萊斯特郡正式出發跨越海洋去往坎布尼亞郡。
上千名乘客歡呼著,手握紅黃間隔的小旗幟在空中揮舞,船尾的幾個大鍋爐艙燒了大量煤,三個藍色煙囪都發出了滾滾黑濃煙,燃燒氣發動游輪緩緩離開港口。
一片陰霾的天空,陽光從堆積的陰云里碎裂進入,暖橙色的光線照在臉龐上,驅散了幾分海邊的濕冷。
塞拉拿下寬檐帽,一頭深棕色的卷發隨風揚起,她微瞇起眼。
“塞拉”
驚訝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塞拉回過頭,目光沒看向出聲的女孩,反而望向了上方一等艙的外部走廊,她又一次看到了那個亂飆車的大貴族。
他站在廊柱傾斜下的一片陰影里,正好避開所有綻開的陽光,那是一張無法形容的臉,像哥特式石雕上的神像,過分蒼白的深邃臉龐面無表情,璀璨光線無意漏到他放在欄桿上的手背,他頓時放下了手,精細雕刻的臉上出現一抹厭惡。
明明戴著皮手套,卻下意識躲避陽光。
像個吸血鬼。
一瞬間冒出的想法占據了塞拉的腦海。
眺望遠方的貴族驟然低下頭,黢黑又空洞的目光向她的方向精準掃射過來。
“塞拉你在看什么”
塞拉猛地收回揚起的下頜,眼睛回到了眼前快要占據整個眼球視線的女孩身上。
“你好。”
“我們在葬禮上見過,我是貝蒂。”黑頭發的女孩沖她微笑打招呼。
“我記得,菲恩姑媽的女兒,你也去坎布尼亞郡”塞拉點點頭,身為家的基本素養,一個月的生活足夠她將龐大到復雜的人脈關系梳理清楚。
“我只是來海上旅行的,如果你愿意邀請我去利齊伯爵那坐坐那最好。”貝蒂微笑說完,又故意加了一句,“希望你有那個權力做主。”
塞拉沉默下來,眼神也跟著淡涼,“有機會的話。”
甲板上的海風太大,她不愿在那道深沉探尋的目光下久留,戴上寬檐帽匆匆離去。
一等艙的走廊,金發貴族垂下眼瞼,光潔漂亮的額頭出現一道褶皺。
將自己關回房間,塞拉壓了壓自己狂跳不止的胸口,剛剛那一瞬間她差點與對方對視上,這絕對不是偷窺后的心有余悸,而是害怕、害怕那個人看到她。
莫名其妙的情緒變化,像某個死亡結局壓到了她的腦門上令人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