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滿盈對于男女之間的感情,本來就沒有什么信心。
知道裴謹韞對她付出這么多之后,她才有了些許的動搖。
可裴老爺子方才說的這些話,忽然又點醒了她。
她又一次想起了喻修宜。
當年,喻修宜也是這樣被沈越為她的做的事情打動的吧,然后將他當做了救世主,以為當下就是永久。
最后不得善終。
喻滿盈相信,裴謹韞不是沈越那樣濫情的人,可他的手、他的夢想,這些真的可以毫不介意嗎?
換做是她,那一定不行的。
“他已經因為你放棄過一次事業了,難道你還想看第二次么?”裴老爺子見喻滿盈說不出話,便咄咄逼人地問了好幾個問題:“你真的可以毫無愧疚地欣然接受他為你付出的這一切嗎?”
喻滿盈吸著鼻子,身體越來越冷,眼淚不住地往下掉。
“你別忘記了,他還有個外婆在海城。”裴老爺子說,“他現在要丟下至親跟你走,你良心過得去么?”
“他的人生已經被你毀了一半了,如果你真的對他有些愧疚,就遠離他。”裴老爺子擲地有聲地說:“沒了你,他的人生會很順利,這或許是你們認識這么多年,你為他做的最有價值的一件事。”
“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說這種話?”喻滿盈被裴老爺子這最后一句話刺激到了,她抬起頭來,頂著通紅的雙眼看著他,滿臉嘲諷:“起碼我愛他,你呢?你們全家人都虛偽又自私!”
“你來找我真的是為了他好、還是想掌控他的人生,你自己心里清楚。”喻滿盈扶著茶桌站起來,抬起手指著他,“你要是真的愛他,就不會允許私生女進門,更不會看著他在外面受罪這么多年,你只愛你自己,愛你的面子。”
裴老爺子被戳中了肺管子,臉色尤其難看。
喻滿盈罵完他,拿起手邊的文件袋,轉身便要離開包廂。
剛打開門,就被門前的司機攔了下來。
司機擋在喻滿盈面前,看了一眼包廂內的裴老爺子,裴老爺子擺擺手,司機這才為喻滿盈讓路。
喻滿盈離開后,司機走進了包廂,低聲問裴老爺子:“就這么讓她走么?我看她的態度……”
“她會和謹韞斷的。”裴老爺子端起茶品了一口,胸有成竹。
到底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在他面前仿佛一張白紙。
任憑她剛才怎么嘴硬,都無法掩飾她的心虛和愧疚。
她越喜歡裴謹韞,就越不會停在他身邊耽誤他。
“是個挺有脾氣的小姑娘,可惜了,是個私生女,幫不到裴家什么忙。”裴老爺子想起來喻滿盈剛才罵他的那些話,笑了。
牙尖嘴利的,脾氣沒用在該用的地方,就是上不了臺面。
——
喻滿盈回到車上的時候,已經渾身發軟了。
她現在康復不夠徹底,情緒大氣大樓后,軀體化反應還是會很嚴重。
最近情緒起伏大,頻率高,癥狀就愈發明顯了。
喻滿盈靠在椅子里,攥著手里的文件袋,大口大口地喘息。
花了很長時間平復呼吸,她勉強找回了些力氣,將文件袋塞回了包里,再次靠回去。
喻滿盈抬起手來捂住了眼睛,掌心很快就濕透了,液體順著指縫流了出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喻滿盈眼前發黑,耳鳴不斷。
這狀態,幾乎是不可能開車了。
她拿出手機,打開軟件叫了個代駕,讓代駕開車將她送回了大學城。
下車的時候,喻滿盈隨手戴上了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