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滿盈和陸研安上完香,剛剛轉身,便看到了迎面走來的裴老爺子。
裴老爺子今天穿著一身黑色的唐裝,面容憔悴,手里拄著拐杖,走路的速度都顯得慢了許多。
看起來倒真是悲痛欲絕。
他走到喻滿盈和陸研安面前停下來,看了一眼裴謹韞的遺照,對喻滿盈說:“一會兒謹韞下葬的時候,你也一起吧,多陪陪他。”
喻滿盈被他虛偽的樣子弄得有些惡心,若不是陸研安及時捏了她一把,她差點就抬手扇他了。
“以前我是反對你們,現在……”裴老爺子嘆了一口氣,“過去的事情就翻篇吧,謹韞他肯定也希望你多看看他。”
陸研安替喻滿盈回答:“老爺子有心了,她傷心得說不出話,我一會兒帶她去吧。”
裴老爺子看著喻滿盈紅腫的眼睛和臉上的淚痕,不疑有他。
他點了點頭,隨后又和藹地對喻滿盈說:“以后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裴家能幫到的話,一定義不容辭。”
“老爺子言重了。”陸研安說,“她跟謹韞還……”
“之前的事情,我跟你道個歉。”裴老爺子的話依舊是看著喻滿盈說的。
他將姿態擺得很低,“是我思想太迂腐了,自以為是地做一些為他好的事情,一直到他走,都沒想過他真的需要什么。”
裴老爺子說著說著,聲音竟然有些哽咽了。
一旁有賓客看到了這一幕,便開始討論,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喻滿盈身上。
這小姑娘是誰,裴老爺子竟然對著她道歉,姿態這么低?
陸研安注意到了四周人的討論和眼神,輕輕拍了一下喻滿盈的肩膀。
喻滿盈抬起頭,和陸研安對視了一眼之后,用力吸了一下鼻子。
她掐住掌心,噙著眼淚看向對面的裴老爺子,嘲弄地反問:“你現在說這些有屁用?”
“……確實沒用了,都是我不好。”面對她的咄咄逼人,裴老爺子絲毫不生氣,仍然極其耐心地同她道歉,“對不起,以后裴家也會盡力補償你的。”
“不需要,麻煩你們滾出我的世界。”喻滿盈毫不客氣,“看到你們,我就惡心。”
“這小姑娘怎么說話呢?”旁邊有人看不下去了,出來指責喻滿盈:“老爺子是長輩,長輩都這么低姿態道歉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說?”
“老爺子為什么說裴家補償她?她跟裴家有什么關系?”
“我聽說裴二少爺是因為外面有了人才擅自逃婚的,難道就是她?”
周圍的討論越來越多,喻滿盈也不是什么有背景和地位的人,旁人自然也不會避諱著她。
而這恰恰也是裴老爺子的目的。
可惜,裴老爺子終歸是低估了她。
這種背后的閑話,她從記事開始聽了二十多年,早就麻木了。
他竟然還妄圖用這種方式膈應她,老得糊涂了吧?
喻滿盈直接一個不搭理,越過裴老爺子,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陸研安跟裴老爺子說了一聲,趕緊追了出去。
兩人在一個人少的地方停了下來。
陸研安低頭觀察著喻滿盈的表情,“你還好吧?剛才那些人的話——”
“無所謂。”喻滿盈聳聳肩膀,打斷他:“我從小被人這么罵到大,早習慣了。”
陸研安忽然想起來她的出身,無聲地嘆息。
“我就是覺得他好惡心。”喻滿盈想起裴老爺子演戲的樣子,胃里翻江倒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