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黛兒雖然會因為奎恩而不去教堂禮拜,并不是什么狂信徒,但作為在白教女子私校的學生,從小到大又在白教信徒的家庭氛圍中長大,信仰也算虔誠。
各個神教的每日例行禱告時間都不同,比如教廷是在太陽出現時的早晨,永恒教派是在鐘聲響起的任意準點,白教是在午后的午睡醒來時。
算算時間,正好是現在。
奎恩便不想打攪她,轉身上樓,準備去安庫亞的浴室洗個澡。
雖然沒受傷,但身上還是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一點血腥味。夜晚還要返回學院,得處理干凈。
學院的黑袍就放在臥室里,每周四他都是來到這里處理手尾的。以安庫亞的慎重性格,作為居所的房子自然不可能有任何與魔族有關的痕跡,最貴重的東西是那些奧術書與酒。
打著白傘,安庫亞走出家門。
他并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繞到了后院中,藏身在植被茂密的園里,遙遙看向窗戶內抱手合眼正在禱告的少女。
片刻后,他張開嘴巴,壓低聲音嘔吐起來。
喝進去的半瓶威士忌盡數吐到了地上,這一吐起碼糟蹋了二十金鎊。
因嘔吐臉色有些蒼白的男人取出魔杖,火星一閃,將泥土中的酒液燒了個干干凈凈。
飄忽聲音似從無窮高處傳下,帶著煌煌神性落入安庫亞腦海中。
——做得很好。
他打著傘,不再多看,便擦起嘴角便轉身離去。
“只是因為這種事情,能把他留下來么?”
他好似自言自語的問。
不能。
但牽絆這種東西.一點一點的,總有一天會重到打動人心。
不是么,安庫亞?
安庫亞沒有回答。
在洋房的院子外,一名蹦蹦跳跳的金發少女牽著陸行鳥車,在向他招手。
奎恩坐在浴缸里,水霧彌漫。
安庫亞是很會享受的人。
這間房子并沒有留什么客房,二樓最大的房間被他改造成了浴室,如同羅馬皇宮的澡堂般貼著大理石磚,兩條立柱隔出縱深感,在寬敞到足以躺兩個人的陶瓷浴缸旁還放著香氛與綠植。
水里加了藥劑,變得像牛奶一樣白,這種藥劑并非沐浴露,功能更類似于漂白粉,用來把味道去的干干凈凈。
奎恩上半生家里條件都不咋地,洗澡時就在農村小院里打桶水,用洗衣服的香皂一起搓搓淋淋完事。若遇上冬天,因為打工回來晚了沒時間燒柴,就咬咬牙澆冷水再到被窩里烤暖和。
這樣的人自然是沒有泡澡習慣的,到了高中有錢后裝了熱水器依舊保留著快洗快沖的習慣,不過為了彌雨桐他會稍微搞干凈些,起碼在補課或約會時要保證身上沒啥味。
她家倒是有浴缸,若不是能進入那棟豪宅,奎恩恐怕一輩子都想不到一個家里能有十幾間浴室,連保姆房的淋浴頭都是上萬元的德國進口貨。
當然,跟這里比起來就稍顯一般了。安庫亞這人在審美上的確有講究的,浴室裝潢的像是宮殿。
想到安庫亞,奎恩的目光有些游離。
一個冷漠,自私,從小到大沒有放松過,對遭遇的一切感到惱火的家伙——真是好臭的嘴啊。
但奎恩不得不承認,安庫亞說的是對的。
至少在高中畢業前,他都是如此。
一個不太愛笑,沒啥朋友,幾乎沒有娛樂活動,所有的社交都在打工的店里,為了與那些大自己許多歲的家伙們打交道,不得不裝起成熟最后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同學們眼里那個不合群的家伙。
是因為彌雨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