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就在這帶著審視、乃至冷眼旁觀的死寂氛圍中拍著手,杰妮邊鼓掌邊向平日里關系良好的生意伙伴們投去注視,可他們無一不回以抱歉的眼神,更有甚者對她怒目而視。
直到夏黛兒的手都要使勁拍紅了,杰妮臉上的假笑快要僵住時,一陣強而有力的掌聲從空港上方傳來,那是一名穿著白西裝的年輕黑人,他與抬頭的埃隆遙望在一起,那是平日里幾乎無法在這名黑幫領袖臉上見到的眼神,一絲審視、一絲驚嘆、以及混雜著莫名情緒的目光。
無法想象他那雙大手究竟多么有勁,僅僅一個人鼓掌,聲音就能大到在這座環形空港中的四面八方撞出回音,可很快便不止是他,一群兇神惡煞的人站了起來,站在椅子上踩在別人的包上騎在兄弟的肩膀上,他們不止是鼓掌,還有吹口哨拔出砍刀乒乒乓乓亂敲的,像給脫衣舞娘色情表演歡呼的流氓。
旁邊被騷擾的觀眾紛紛低下頭來,盡可能的溫順,因為不鼓掌可以,埃隆不會找他們麻煩,但這幫人不一樣,他們是貨真價實的道上流氓,仇恨不過夜的。
偌大的空港,密密麻麻的觀眾,遼闊無云的夜晚,燈火通明的城市,本該是因為節日而放松的氣氛卻僵住了,沉重的像橫在看不見空氣里的大山,一邊是稀少古怪到有些滑稽的鼓掌者,而另一邊是沉默的絕大部分觀眾,這些愛士威爾的精英們在用沉默無聲的表達憤怒。
熱烈的歡呼聲從空港之外遙遙傳來,那是陷入沸騰的市民與民眾,恐怕只需要一晚上,隨著口耳相傳與早報的鋪開,明天的愛士威爾——尤其是西威爾的勞苦大眾將陷入怎樣的狂歡中。但是這些聲音被高墻擋住,能傳進來的只剩聽不真切的吶喊,撼動不了這些坐在空港內的精英們的沉默。
普通人再怎么吶喊,也撼動不了奧術和神秘鑄就的階級。
可就在這時,在兩方冷硬對峙中的某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道很微弱,但又很拼命的掌聲響起——
那是一名清瘦的少女,穿著普普通通的衣服,周圍只有她一個人鼓掌,似乎因此十分不好意思的把臉低了下去,但仍然高舉起手啪啪啪的拍著,卷發馬尾一晃一晃,很是可愛。
她的旁邊坐著一老一少兩個男人,似乎是父親和弟弟。父親一臉無奈,阻止過了但沒攔住,而弟弟則一手擋著姐姐的臉一手擋著自己的臉,同時不斷低呼“有點參與感就行了姐你別拍了”,主打一個有點膽子但不多。
所有人都想看看新鼓掌的是誰,而就在觀眾席的最前方,那片看舞臺視野最好卻只坐了幾個人的區域中,一名帥氣的少年隨意的回頭望去,當他看清鼓掌者冷茶棕色的馬尾后,驟然一愣,隨后加入了鼓掌中。
而圍坐在他旁邊的兩名少女見他鼓起掌來,雖然不明所以,但也樂呵呵的拍掌。
于是乎,前面的幾名中年人或老年人也幫襯著拍了拍手,對于埃隆的講話他們是相當無所謂的,但學生既然鼓掌了,就別讓他們太孤單嘛。
當沉默的觀眾們注意到新加入的鼓掌者坐在獨屬于學院的區域后,那是既短暫又漫長的兩到三秒鐘,旋即沉默如雪崩般瓦解,不管愿不愿意他們都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比往年聽議員在臺上念祝酒詞時更燦爛的笑容,拍掌拍到手心痛的夏黛兒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山呼海嘯的掌聲便將他淹沒。
一直沉默以待的埃隆終于露出了笑容,他先是對著學院的幾名師生微微鞠躬,隨后如同勝利者般沐浴著排山倒海而來的掌聲,他知道現在可以冷眼旁觀的人變成他了。
我不說話,你們的鼓掌就不能停。
但埃隆也沒有刻意的等太久,他很快便笑著拍了拍麥克風,示意大伙不用害怕吃紫菜蛋湯了。
“.呵,相信各位肯定有不少疑慮,畢竟想要推行新法律,推行議會改革,還是要全力依靠在座的各位。”
“首先,我埃隆布蘭森可以保證一件事,無論任何法律法規,我們布蘭森家在愛士威爾的所有企業都將率先三個月執行。這會遠比你們想象中要好接受,只需要讓渡一點利益——一點利益就能讓這座城市變的更美好,經過議會討論后,這些新法律都將以溫和的形態.”
倉庫區十樓,看著掌聲從無到有,仿佛整座城市的精英被埃隆擰成一條繩的艾克收起了手。
“嘖嘖,恐怕愛士威爾有史以來第一個得票率能超過百分之九十五的新議員要誕生了。”
接下來的車轱轆話他不打算聽了,轉頭看向在自己剛鼓掌就躲進陰影里的奎恩,笑著問道:“你怎么看”
“.布蘭森家在城外的生意要少很多了。”
“這么說就是覺得能行”
“.”奎恩扯著有些僵硬的臉笑了笑,“他很有想法。你呢”
“呵”艾克從地上拿起一杯紅酒,給自己倒了半杯:“如果你們學院支持他,那一定行。”
“我是問你對他演講內容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