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怎么穿著警服來,給隔壁看到他就醒了.”
“醒”的意思是嫌犯察覺到警方的抓捕行動。
3102是普通的套房,除了穿襯衫的男人外,里面還有一名便衣警察正在呼呼大睡。
桌上放著一套監聽設備,和一整套電腦設備。
箱子一樣厚重的顯示器中,正播放著隔壁的監視畫面。但畫質很差,隔壁又關了燈,這個年代小型攝像頭的夜視功能遠遠談不上清晰,只能模糊看見一個人躺在3102的沙發上睡覺。
能做監視工作的警察警惕心都很高,聽見有人進來后,床上的人馬上就醒了。他打量了警服未乾的警察一眼,疑惑的問:
“.你是”
兩人都是省刑偵大隊的緝毒警,不認識他很正常。這次任務基本是省里派人和江海市的警察一起行動,而本地的民警更多是起一個協助調查的作用。
警察自曝身份,並拿出了證件。
“我來替一下你們。今晚大家聚餐你們守在這怪不合適的,去樓下吃點宵夜吧,報銷。”
一人立馬露出喜色,但另一人卻比較警惕,他再度看了眼警察的證件,不明白為什么這個級別的領導會來替班。
“.是誰讓你來的嫌犯的居所又是誰告訴你的”
男人聽到疑問后,故作輕鬆道:“老藍啊,不然還有誰你們的同事都喝多了,就我和他還能站著,他明天要部署行動得早點休息,就讓我來了唄。”
聽到“老藍”這個暱稱后,兩人不再多想。
雖然有保密要求,但畢竟不是什么大案,人都已經監控住了,抓捕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這幾天全是他們二人在盯,無聊的很但又不能擅離職守,早就想下樓透口氣了。
於是二人向男人道謝,同時指著顯示屏叮囑道:
“其實也沒啥要盯的,他九點鐘剛搞完.我都怕他抽死過去,還好后天就實施抓捕了。喏,睡著了,起碼睡到明天上午,呵,以他的量戒半年都糾不回來.”
兩名值班的便衣表示會在半小時內回來,便下樓吃宵夜去了。
那男人先是打量了顯示器一眼,敲了敲厚重的殼子,搖頭感慨道:“真是神奇的力量”
他按下了電腦的自動重啟鍵,等畫面一黑,便從容的出門,用萬能房卡刷開了3103的房門。
刺鼻渾濁的煙味撲面而來。
他扇了扇鼻子,一臉嫌棄地走進去,同時反手關上了門。
廁所傳來水滴聲,浴缸里的水是滿的,房客似乎是個精神恍惚的傢伙,離開浴室時忘記關水,水從缸沿滿溢而出,都快滲出浴室了。
房卡插在取電槽上,空調開得極低,十六度,冷氣呼呼的吹,然而房間內睡覺的男人仿佛渾然未覺,身上連個毛毯都沒有,四仰八叉躺在沙發上。
警察打開了燈,明亮金黃的燈光照亮了豪華客房。
床鋪一片凌亂,電視放著新聞頻道卻沒開聲音,地毯上凌亂放著塑料杯,玻璃瓶,軟管,量勺.
玻璃瓶的瓶身已經被火熏得漆黑一片,連帶著瓶頸也粘附著一層令人作嘔的暗黃色,火柴和一瓶止咳漿放在桌上,快用光了。
地上有兩個行李箱,都敞開著。
一個空空如也,是準備用來裝東西的。而另一個行李箱中一半裝著衣物,一半裝著美金。
成捆的、足足有五指厚的美金,綠油油的鈔票仿佛是能滋養欲望的肥料。
但這對警察而言與廢紙無異,根本懶得多看一眼,徑直朝沙發上昏睡的男人走去。
三十歲四十歲
很難準確估算出沙發上男人的年紀,他看起來頹廢的像是會在賭場門口痛哭的傾家蕩產者。鬍子很長,面頰凹陷,穿著普普通通的衣服,卻能住300一晚的豪華酒店。
他的耳朵,玻璃壺長長的吸管和他的手一起垂在地上,哪怕暖黃的燈光也無法將他的皮膚照得更有好看一些,肌膚已經變得乾澀暗沉。
再這么下去,爛瘡會布滿他的全身,如果再不戒掉並接受醫治,他只能從藥物過量、腦栓塞或以為自己是鳥從陽臺上跳下去這三種死法中選一個。
警察才懶得管他怎么死,反正他又不是真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