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方那微妙別扭的表情,左岸笑了笑。
然后,他伸出茶壺,給左岸的茶杯斟滿:“柏將軍,你看過戲劇嗎?”
柏星之語氣不悅:“有時會看,怎么了?”
左岸若無其事的說道:“戲劇里面,總是會出現潑皮無賴,這些潑皮無賴,一出場的時候,總是看得到他們在耍威風,好像比主角還要氣大,還要惹眼。”
“可為什么大家看不起他們呢?因為人人都知道,潑皮無賴雖然總是在耍威風,但也總是不知道哪一天就消失了行蹤,只是戲劇上沒寫結局罷了,他們也不值得留下一個結局。”
“這滄州啊,就像是個戲臺,總有些跳梁小丑,潑皮無賴跳出來惹人注目,上躥下跳的,好像很厲害似的,但不管怎么說,突然有一天,他們就會消失。”
“戲臺上站著的,永遠是老將軍,大角兒,因為只有他們才撐得起一臺戲。”左岸的聲音輕輕的,卻好像又有很重的分量。
這時,柏星之則說道:“是啊,水家才是真正的角兒啊。”
這話顯然是在針對左家的說法。
左岸鼓吹自己是真正的角兒,別人是潑皮無賴,跳梁小丑,那你們左家和水家比,又是如何呢?
聞言,左岸微微搖頭,保持著風度,淡然一笑,隨后說道:“柏將軍這就是看的不清楚了,縱觀滄州千年以來,世家總是在各個地方展現出壓倒性的優勢,世家們聯手控制各個地方,共同抵御其他勢力的排戰,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世家之間并非鐵板一塊,千年以來,最終的受益者只有水家,其他世家只能從水家手底下討飯吃。”
“但……這很差嗎?這也比其他那些被壓得喘不過氣的勢力好上太多。”
“你看不起第二,可多少人又只能仰望第二呢?比如柏將軍你,你從小到大,排的第幾呢?你抬頭往上看,別說左家,就連王家這種,你能企及嗎?往下再數數那些門派。”
“你熟悉的那些門派,幽云觀,梅作坊,白駒場,樓船行會,乃至于燕閣分閣之流……他們算什么?摸得到白山江水族一條腿嗎?這些勢力,連白山江水族的龍君都搞不定。”
“往上你再看看,白山江水族,鼠山,甚至是真靜道宮,盡有齋分會,乃至于朝廷的流官勢力,雖然勢大,可落到地上來,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們都只不過是過客,滄州幾千年來一直是世家的天下。”
左岸的聲音相當自信。
而柏星之一言不發,因為他知道,對方說的都是真的。
滄州真正意義上可以對抗世家的勢力,估計只有真靜道宮吧。
可真靜道宮并不是滄州的勢力,他們只是山門正好建在滄州而已,對滄州的別的東西,他們并不放在心上。
作為隱世仙門,非要劃分的話,他們只屬于神朝本身,平時高來高去,山門在什么地方實在是無所謂,完全不在乎地方勢力本身。
而且,真靜道宮的實力雖強,也難以對抗滄州世家全體。
所以,歸根結底,世家在滄州的統治是短時間內難以動搖的,這種趨勢一直延伸到整個神朝本身。
事實無法反駁,也無力反駁。
面對左岸的滔滔不絕,柏星之終于一拍桌子,提高了聲音:“所以呢?閣下一大早就請我過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就是為了和我耀武揚威?還是說,你覺得只要和我說這些,我就會幫你們對付同袍?”
“欸~!”左岸馬上擺手:“柏將軍怎么會這么想?左家插手不進鎮魔司,將軍的晉升左家也出不了力,這也是大家都清楚的事情,說實在的,左家甚至都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幫到你的,憑借三言兩句想讓你倒戈,我們自己也知道不太現實。”
“找你來,純粹只是因為昨天晚上你動了手而已,你看看,昨晚你為了高見,毫不猶豫的殺了那兩個刺客,所以今天就邀請你們過來坐一坐,聊聊天而已。”
“那昨天晚上還有鄒束也在,你們怎么不找他?!”柏星之的情緒有些壓不住了,語氣帶上了些許的戾氣。
“我們當然邀請了,只是他沒有來而已。”左岸答道
“真是不知所謂!”柏星之惱了,將茶杯一推,起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