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仁嘆息一聲:“五十個師,六十萬人?”
“不瞞你說,眼下各部士氣低落,編制殘缺不全,有的部隊頂著一個師的番號,兵力卻不過千把人,還抵不上一個團。”
“這樣的部隊不重新整訓,補充兵員,就如同土雞瓦狗一般,一上戰場就會立刻垮掉。”
“南京會戰的教訓太深了,可整訓部隊,編練新兵需要時間,一旦鄭州失守,鐵路線打通,日軍不出一周便可直抵武漢.”
王奉心中犯了難。
眼下的局勢,和他最初的戰略規劃嚴重相悖。
若是留在碭山阻擊日軍,那收復濮陽,和菏澤就會變得遙遙無期。
更關鍵的問題在于,徐州方向云集了七八個師團,就算分出來一半的兵力向西挺進,單憑自己手中的部隊,根本無力抵擋。
李宗仁想起來一件事:“永城方面,貴部可還能應對?以微弱兵力阻擊兩支日軍師團,這樣的戰績.恐怕已經傳到重慶軍事委員會了。”
王奉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苦撐戰局,勉強抵抗罷了。”
永城巷戰已經進行到最慘烈的地步,第六十軍損失慘重,城外的第182,183師幾近覆滅,無奈之下只能壓縮到團級編制,歸附于第183師指揮。
七縱,八縱的情況尚可。
這些日子下來,于學忠徹底摸清了日軍的底細。
在城內加固防御工事,和第三,九師團打起了消耗戰。
雙方互有勝負,戰損比接近1:1。
若是按照原本設想,七八縱隊在永城只需堅守半月,等到主力部隊收復菏澤,濮陽一帶,便可有序突圍,北上蘭封和五縱匯合。
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由于要掩護第五戰區各部突圍,他在碭山耽擱了半月有余。
眼下又要拱衛鄭州,防止徐州方面日軍西進。
收復失地的計劃被一再推遲。
李宗仁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我部魯南兵團,還有兩軍建制尚且完整,可堪一用,若是王長官不嫌棄,我李某這就命令部隊南下,馳援永城戰局。”
一聽這話,王奉瞬間來了精神。
有援兵?
這怎么可能嫌棄!
“德公此話當真?”
李宗仁笑了笑:“自然當真!”
“抗戰危局之下,我等中國軍人理應互幫互助,王長官為我第五戰區突圍殫精竭力,幫助甚大,眼下貴部被日軍合圍,我李某卻置之不理,此等行徑豈是人乎?”
白崇禧也在一旁應和:“德公所言極是,見死不救非我中國軍人之本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王奉站起身,端著茶杯:“軍中禁止飲酒,今日我王某以此茶,多謝各位同僚相助!”
說罷,將杯中熱茶一飲而盡。
李,白,徐三人起身:“王長官客氣了!”
無論怎么講,李宗仁肯定是要出兵相助的。
于理,就如方才所說那般,國難當頭,大廈將傾,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一支精銳部隊,在日軍的合圍下被全殲。
于情,那緣由就多了。
從歸德軍事會議開始,他便極其欣賞王奉這名新銳軍官。
徐州會戰早起,華北戰斗群更是多次力挽狂瀾,在缺兵少將的時候,硬生生撐起了第五戰區的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