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都看不下去,“這幫人趁著老爺病重也太懶怠!破鼓得用重錘!得好好治治他們的懶骨頭!”
紅梅見溫婉臉色不虞,連忙道:“我去請章師傅來。”
溫婉卻攔下她,“不必。我們從后門溜進去。”
這是…要微服私訪啊。
一行人避開前院的視線,輕手輕腳繞到酒坊后門,一入內便是一陣衰敗之相,荷香村送來的新鮮荷葉就這么擺在地上,一層壓一層,因為沒有及時蒸煮,荷葉上的水往下滴,底下的葉子已經開始腐爛,發出臭味。
陳媽心疼得不得了,只恨不得立刻挑出爛葉子,“這東西咋能這樣擺放?這大熱的天氣,荷葉全都已經腐爛,放到酒里不得吃壞肚子?”
整個酒坊已經停止做工,倉庫的門也大喇喇的開著,隨意讓人進出,有幾個打開的酒壇隨意敞在角落,酒香四溢。
溫婉透過門的縫隙看過去。
大熱的天,酒坊的大半伙計們赤裸著上半身坐在院子里的樹下喝酒,配上一碟子花生米和小菜,正高談闊論昨日溫婉的婚事。
紅梅掃了一眼,眉頭緊凝:“青天白日的,怎么還聚眾喝起大酒來?一個個喝得醉醺醺的,還上不上工了?”
饒是綠萍這個好脾氣都被激出了兩分火,“他們喝的酒還是從倉庫里偷的!”
溫婉輕輕嗤笑一聲,卻沒做聲。
她只是在最上首的位置坐下,冷著臉聽外面的動靜。
而外面伙計們的聲音陸陸續續傳來。
“要我說,這酒坊散了得了!可恨我當了三四年學徒,眼瞅著就要出師,偏遇上這種事!這平縣這么大的地方,愣是沒其他酒坊,咱們這一身手藝活活的給浪費了!”
“不至于。播州城不是還有個程家嗎,人家那生意做到全國各地,制酒師傅的待遇比溫家不知好了多少倍!他們家大業大,肯定缺人!咱們可以去省城,求程家收留!”
“這樣不好吧。東家身子不是緩過來了嗎,興許過幾天酒坊的情況就會好一些。”
“呵,眼瞅這都八月了,粟米和稻谷都還沒到,昨天東家又還了那么多的帳,十有八九下半年咱都開不了工。更不要提現在溫家是那個小娘兒們掌權,她懂什么制酒販酒?毛都沒長齊的丫頭,也來使喚我們干活?”
“我看老趙哥說得對!這溫家交到那丫頭片子手里早晚要黃!與其茍延殘喘,不如現在咱們就另尋出路!”
卻有人不贊同,“老趙哥,話不能這么說,想當初咱們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東家收留我們,給我們一口飯吃。如今東家糟了難了,咱也不能一走了之。”
那人冷斥了一聲,“哼,他給我一口飯吃,我也沒日沒夜的給他干了這么多年!我又沒賣給他溫家做奴隸!再說,他家那兩個姨娘都跑了,我為啥不跑?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你愿意給溫家當牛做馬那是你的事,可別阻礙我們兄弟幾個的前程!”
“沒錯。咱們這些弟兄跟了掌柜多少年,如今掌柜竟然把酒坊交到一婦人手里,你愿意以后聽小娘們差遣那是你的事,哥幾個這手藝,到哪里都能過活,何必受這窩囊氣!章師傅,您是酒坊的老師傅,咱們都聽您的,您說怎么辦吧?”
溫婉豎著耳朵,透過縫隙看向酒坊的大師傅章季平。
這位…可是酒坊的大師傅,跟著溫老爹至少十幾年時間。
溫婉也想知道,這酒坊里到底還有多少個石金泉。
章季平懶散的坐在太師椅上,被一眾徒子徒孫環繞其中,聽了半晌也不開口,只是沉默的低頭擺弄著自己的翡翠玉石煙袋。
“章師傅,您老可別只顧擺弄煙袋呀,如今掌柜的病重,掌事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片子。石賬房也跑了,這酒坊下半年是鐵定沒活路了,咱們這幫人怎么辦,您見多識廣的,也幫著咱們參謀參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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