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不誤事就好。”溫婉抽回視線,一行人來到酒庫門前,好在今兒個酒坊從里到外都打掃得干干凈凈,連帶著后院的酒庫也是煥然一新。
推開門,酒庫內數個酒甕碼得整整齊齊,每個酒甕腹部都貼著黃紙,上面標記著制酒年份。
溫婉心中大致盤算,隨后將自己清倉的打算告知兩位師傅。
章季平一聽要拿這些陳酒清倉,第一個跳出來反對,只差沒指著溫婉鼻子罵她敗家,“少東家不可!你沒做過生意,不懂這里面的彎彎繞繞!咱碧芳酒好不容易立起招牌,賤賣一次,日后再賣不起價格來!更何況這是陳酒!若是連陳酒都賤賣,那咱們溫家酒坊可是徹底完了!”
馬昌順也難得言辭激烈,“少東家,這些酒是為明年夏天播州青梅煮酒大會預備的,若是現在賤賣,那咱們拿什么去參賽?若是資金一時無法回流,總有其他法子的!斷不能釜底抽薪啊!”
溫婉神色不變,語氣卻不容置疑。
“第一,清倉不意味著賤賣。方法得當,也能賣出好價錢。”
“第二,資金不能回流的話,咱下半年無酒可做,撐不到明年煮酒大會。”
馬師傅張張嘴,想說什么,但是又想不出反駁的意見,只能干著急。
道理誰都懂。
可現實擺在眼前,哪家清倉的貨物還能買得起價錢?不都是伸著脖子等人壓價嗎?
就這樣,人家還得挑三揀四。
倒是章季平說話很不客氣,“清倉還要賣高價?少東家,你做什么春秋美夢呢!你當別人都是傻子不成?如今溫家酒坊的情況,平縣百姓誰人不知?外面多少人等著看咱們東家的笑話,你賤賣陳酒,不是告訴外人咱酒坊要垮了嗎?”
一想到自己馬上快要退休卻沒安穩日子可過,又想到昨日溫婉那連消帶打欺辱自己的手段,章季平心里這把火登時燒到溫婉身上。
“這些酒是老頭帶著手底下人做的,大熱的天,蒸煮、翻拌、開耙、抗酒,哪個不是干到脫一層皮?你可倒好,上下嘴皮子一掀,把伙計們辛辛苦苦做的酒白送給人,老頭我活了大半輩子,沒見過這么糟踐東西的!這樣大的事,東家竟也同意?我倒要問問東家,以后溫家酒坊是不是由你這么黃毛丫頭當家了!”
溫婉滿肚子火。
這老東西是不是聽不懂她說的第一條啊?
章季平越是跳腳,溫婉臉色便越冷靜,“章師傅,無論誰當家,這酒坊畢竟姓溫不信章是不是?”
馬昌順聽得眼皮直跳。
少東家…好利的一張嘴。這言外之意不是說章師傅越庖代俎篡東家的位?
章季平氣得臉色發白,“好好好,到時候溫家酒坊垮了,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章季平扭身就走。
也沒人攔。
陳媽眼觀鼻鼻觀心,反正姑娘沒讓她動,她就穩如泰山。
馬昌順破天荒的…這次也沒做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