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腳下一個踉蹌,溫婉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兩個人相攜入內。
溫婉難以辨認躺在床上的那個人是綠萍。
她一張臉被打得鼻青臉腫,外面包裹著一件男子外袍,溫婉認出那是趙恒的衣物。
而她里面穿的是溫婉衣柜里那一件煙霞色的對襟褙子,那衣物被撕得只剩寸縷,脖子上隱約可見五根紅腫的手指印,慘碎的衣物碎片鑲嵌在爛掉的皮肉里。
她的眼睛腫得只剩一條線,不斷滲血。牙口也在滲血,指甲里全是行兇者的皮肉碎屑,即使昏迷之中,她的手里也緊緊拽著從行兇者頭上扯下的幾縷長發。
可想而知…在遭受非人虐待的時候,她曾經多么勇敢而劇烈的反抗——
溫婉被綠萍身上穿那件煙霞色的衣裳刺痛。
綠萍愛美,對她的衣物如數家珍,從來都是小心熨燙規整。
她選了一件她認為最美的衣裳,高高興興的代替溫婉去靈山求子。
可是一眨眼…物是人非。
紅梅雙肩顫抖,強忍淚水,拿熱毛巾幫綠萍擦洗,可是綠萍身上傷口太多,她只要一動,綠萍便會無意識的發出痛苦嚶嚀。
紅梅因無處下手而嚎啕大哭。
“哭什么哭?!”陳媽上前,一把奪過毛巾帕子,坐在床頭替綠萍撩起被汗水、血水、泥水包裹著的頭發,擦洗干凈她的臉,陳媽狠狠擦一把眼淚,“這人不是還活著嗎?活著…比什么都強!”
“給她洗干凈了,換身新衣裳,咱照樣體體面面做人!”
溫婉站在屋外,忽然心生膽怯,沒勇氣進去。
若不是綠萍,今日躺在那里的便是她!
不。
她不需要痛苦,她只需要將這些痛苦十倍還給幕后之人便可。
天色破曉,天光大亮,整個平縣又開始車水馬龍的一天。
出來的時候,她看到趙恒候在垂花門下等她。
見溫婉神思恍惚,趙恒立刻上前捉住她的手臂。
小娘子的手冷得像冰。
眼睛深處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戾氣。
直到瞳孔里倒影出趙恒的模樣,那戾氣才稍微化開。
趙恒摩挲著她的手,想將她的手暖熱,“我已經請了城里的藥婆來給她治傷。”
溫婉茫茫然的問:“怎么不請嚴大夫?”
隨后她發現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
嚴大夫是男子,不方便看綠萍私處的傷痛。就是再高明的千金大夫,能摸一摸女子的脈都是十分失禮的事,更不用提給綠萍驗傷。
溫婉心里仿佛巨石壓著,沉甸甸的,墜著她往寒潭最深處去。
“娘子。”趙恒緊緊抓著她的手,“這件事是沖你來的。”
溫婉垂眸,看見他手上被草割開的細長傷口,她彎下腰,從腰間取下羅帕給他細細擦干凈。
趙恒知她心底難受,便沉默著任憑她擺弄。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說:幸好。
幸好是綠萍。
幸好不是溫婉。
若今日被擄走的是溫婉,他…想都不敢想。
此刻,趙恒只慶幸自己暫時打消去壽安找尋自己身世的念頭。
喉頭一滾,趙恒的眼睛里一片凜凜殺氣,“是他嗎?是元六郎指使的?”
溫婉沒正面回答,只是低聲說道:“我沒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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