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章冷笑。
他舉起酒杯,慢慢品鑒,竟一語道破,“可惜這流光溢彩的顏色。若是放在琉璃杯中飲用,定然美不勝收。”
“琉璃杯?”溫婉眼睛一亮,“咱們平縣哪里可燒制琉璃杯?”
葡萄酒就得配透明的玻璃杯喝啊!
“你歇了這份心思吧。琉璃造價不菲,只進貢給宮中。從前沿海一帶的市舶司中或許存有少量現貨,但價格居高不下。”
姚世真一句話便打消了溫婉的念頭。
程允章放下酒杯,瞧見坐在對面那秀眉微蹙的小娘子,“不是說要畫師妹的小像嗎?”
他指著房內一角,“師妹,書桌那兒有光,你坐那里去。”
姚世真笑道:“修文于丹青上頗有造詣。這幅小像…價值千金。”
“千金我可沒有。”溫婉笑,“若是修文師兄畫得好,我倒是可以出十兩銀子買下來,當做師兄的潤筆費。”
說話間,程允章已經鋪紙執筆開始作畫,又吩咐溫婉,“師妹,坐著別動。”
懂。
她溫婉現在就是空有外貌的花瓶。
春日的陽光下,小娘子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動不動,屋內亮堂堂且暖烘烘的。
她看起來血氣很足,兩頰被滋養得很是紅潤,一身晚霞色的對襟褙子,襯得眼睛幽黑如海。甚至,她的頭發絲都透著康健,濃密而富有光澤,一看就是能吃能跑能跳的長命百歲之相。
程允章忽然發現,狐貍師妹長得…頗有姿色。
她的姿色跟旁人不一樣。
其他女子的姿色是嬌柔美麗,像細雨中被打濕的嬌花一般惹人憐惜。
她的姿色給人撲面而來的生命力,像燒不盡的野草,像不斷生長的冬青樹,像沿著絕壁攀巖的花。
濃艷且明媚。
他看向她的眼睛,女子輕輕笑著,臉上是柔和的笑意,仿佛那瞬間也沖淡了男子眉宇之間化不開的愁緒。
程允章躊躇,舉著筆…卻無法落下。
所以……
當時為什么沒有將那只狐貍燈籠送給溫婉呢?
是避嫌?
還是怕無心之舉給師妹帶來麻煩?
亦或是——
那個層層包裹的答案,他沒有膽量去掀開。
他注定要平步青云,而師妹只是平縣的小小商賈,兩個人注定是兩條永遠無法相交的平行線。
腦子一清明,下筆如有神。
:<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手機版:<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