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化成厲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溫婉本來平心靜氣,可剛生產的母獸尚且狂躁,更何況是人!
當下她也被激出了火氣,剛撩開簾子就看見眼前有寒芒飛速閃過,陽光刺眼,反射在凜凜的刀面上,刺得人眼睛生疼,她下意識的瞇起眼睛。
一道劍光一閃而過。
刺破虛空。
——呼啦。
那是把小巧精致的短劍。
劍的一頭上懸著紅繩結成的麥穗。另一頭…正入那人的喉嚨。
精準、有力、干脆。
石金泉眼睛瞪大,一下沒了力氣,整個人直挺挺的往后倒去,發出“咚”一聲巨響。
馮水根嚇得臉色鐵青,半晌愣在原地沒動靜。
而溫婉則順著那短劍來的方向探頭去看,看清那人后眼皮直跳。
去年秋末,魏崢便是用短劍抹了元敬的脖子。
事到如今,她依然記得元敬的血噴在自己臉上的溫熱感,草叢晃動,蘆葦碰觸到自己的臉,癢癢的。那一夜下著細雨,所有的記憶都是灰撲撲的,包括那蘆葦和元敬。
她記得元敬死不瞑目的眼睛。
她也記得…魏崢那張殺氣凜凜的臉。
他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他的頭發比夜色要黑,唇比元敬的血還要紅,他殺人的時候唇角會輕輕抿著,近乎抿成一條直線,眼睛里沒有情緒,全是破碎的光芒。
手起刀落,不曾有一絲猶豫。
仿佛生殺奪于,生來如此。
她明明對于元敬的死沒有多少愧疚,卻不知為何,能夠清楚的記得魏崢殺人的模樣。
大約是…她骨子里…對他感到恐懼吧。
因為傷害過他,因為了解他,因為心虛,所以更加畏懼。
畢竟她…曾經真心真意的騙過他啊!
“聒噪。”
魏崢的聲音淡淡傳來。
四目相對瞬間,魏崢終于隔著那車簾看清小娘子的臉。
很白皙很素凈的一張臉,鼻頭小巧立挺,嘴唇飽滿紅潤,許是剛生產完,她并沒有盤發,一頭黑發隨意披散著,如黑緞一般柔軟油亮。襯得那雙眸子也水光透亮。
溫師妹稱不上絕色,卻勝在耐看。
尤其是此刻那輕蹙的眉間,透著股子淡淡的愁緒和戾氣,反添一抹柔弱的風情。
魏崢卻知道,這位溫師妹大約跟“柔弱”二字沒有關系。
他出手傷人,她那小廝嚇得呆愣原地,她那丫鬟臉色泛白,只有他這位溫師妹…面無表情…
甚至,隱約有一絲懊惱。
她在惱他…插手她的事務。
孟元杰躬身前來,將那短劍從石金泉喉嚨里抽出來,又用帕子擦干短劍劍身上的血,最后才恭敬的遞還給魏崢。
溫婉抿唇,語氣不咸不淡,“多謝侯爺出手解決此人。”
說是感謝,魏崢卻聽不出感激的意思,他微抬下顎,“不必。”
隨后,那簾子再度放下,遮住那女子的臉。
很快旁邊馬車上傳來嬰兒的啼哭聲,溫婉來不及想東想西,瞬間就被嬰兒的哭聲拉扯回現實——
她現在是一名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