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種大不敬的話,真不怕被那些邪教徒們給打死嗎?
聽著諾亞的解釋,拉斯特心中不由一怔。
原本,他還以為這個潛藏于歷史帷幕之后的隱秘組織「守墓者」,其真正的主使者,很可能便是某位高高在上的神明。
畢竟,從結果上來看。
想要覆滅守岸人,讓第六紀迎來終結的守墓者,和此刻正在禍亂大陸的那些邪教團、污染物、鐵十字、獸潮看起來就是一伙的,處于相同的陣營。
但是,現在看來——
來自于守墓者的諾亞,是打心底里就瞧不起邪教團、鐵十字、獸潮這些玩意……不止是瞧不上這些,就連禍亂的源頭,熾天之檻上的邪神諾亞也同樣瞧不上。
之所以會身處相同的陣營,也只不過是因為此刻立場相似,有著將第六紀終結的共同訴求而已。
在守墓者眼中,不論是邪教團、鐵十字還是那些禁忌生物……都只不過是用來實現自己目的的工具而已,并沒有與他們相提并論的資格。
從始至終,守墓者都未曾效忠于某尊邪神或是正神。
或者說,他們所效忠的——其實是「天理」。
維系著這個世界運轉,用滅世的浩劫將紀元終結繼而再開辟,令文明不斷起落興衰,循環往復的天理。
違逆天理便會迎來至高的審判……而為了規避來自于天理的裁決與反噬,守墓者便將維系天理視為了至高的使命。
不論是古神還是人類,一旦妄圖觸碰天理,守墓者便會落下他們的刀鋒。
……
如此的念頭,只是在拉斯特的靈魂深處一閃而沒,未曾影響到他外在呈現的表人格分毫。
表面上,他只是聆聽著諾亞的講述,適時流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畢竟任誰聽聞到這些有關神代,關于古神的隱秘信息,都會感到震撼無比。
而諾亞此刻正垂落下眸子,平靜地注視著拉斯特的神情。
片刻之后,他才微微點了點頭。
“當然,也并非所有的古神,都甘愿這樣,如同冢中枯骨一般藏匿于熾天之檻上等死。”
“也有一些目光長遠的古神,提前便察覺到了神秘消亡、神代衰退……那不可扭轉的歷史大勢。”
“在人類剛剛崛起,神代還未曾完全衰亡……祂們也尚且保留有完整位格的時候,便果斷地選擇了自我崩壞原有的神座,投身于人類的時代浪潮之中。”
諾亞注視著不遠處,那波濤起伏的昏黃色海洋:“舊日的死神隕落于數個紀元之前,沒有人真正知曉那尊古神的死因。”
“但是,倘若是死于其他神祇或是神話生物之手,必然會爆發出無法掩飾的神戰波動……但那段時間,守墓者卻并未察覺到神話生物碰撞的痕跡。”
“因此,吾等猜測……舊日死神并非是死于神戰,而有極大的可能,是祂自己主動選擇了寂滅。”
“舍棄了原本并非人類,已經被天理所遺棄的神話種族原身——轉而投身于人類的懷抱。”
“祂的殘軀之上,那冥界之國的歷任王者皆為「人類」種族,這一點便是鐵證。”
諾亞的聲音有些縹緲:“那可是流淌著死神之血的神之血裔……若非是那位舊日死神所遺留的后手,這些神之血裔又怎么可能并非死神原本的神話生物種族,而是人類之身?”
“而海倫——便是那位「死神」為自己所準備的復生載體。”
“過往的那些冥界之王,神之血裔都是有所瑕疵的產物,或是無法承載完全的死神權柄,或是并非純粹的人類,依然殘留著部分神話種族的特性。”
“但是海倫則不同。”
“她是奇跡的結晶,是經歷了數個紀元的漫長孕育與等待之后,方才終于在微小的概率中誕生的完美容器。”
“她的身上同時流淌著神祇與人類之血,既是純粹的,沒有一絲一毫雜質的人類,卻又能夠完全地收容死神的權能與力量,無需帶來分毫的負擔。”
“假以時日——等到時機成熟,那么那位舊日死神的意識,應當便會在這道完美容器的身上復蘇。”
“讓那位死神,以純粹的人類之身,在不受到任何天理壓制、排斥的情況下于這個時代蘇生,成為不受任何限制與約束的新生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