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剎那間走完了百年的歷程……黃澄澄的銅制彈殼在剎那間生銹,腐朽,緊接著變為了散落的塵埃,飄蕩在廣場之上。
但是,那道被施加了死亡的律令,不可逆轉迎來終結宿命的……僅僅只是由復刻某人異能「二重幻影」而制造的幻影而已。
幻影的二重身代替原體承受了死亡的肅令,而本身則依然在向著圣杯疾馳而去,未曾受到分毫的阻礙。
眼前所發生的景象,令高臺上的少年微微皺眉。
金屬的聲音再度于王城中回響,拉斯特再度說出了那個古老的言靈,死亡的肅令。
沒有了二重幻影,這次那枚黃銅的子彈直接被言靈命中。
但它搖晃了一下,雖然速度稍緩,卻依舊維持著原有的軌跡,未曾徹底破滅。
那是「即死無效」與「生命禮贊」的加護。
直接命令死亡的肅令固然強橫而不講道理,但卻也并非無法克制……生命的祝福便是死亡的克星。
如此的變故令拉斯特的周身,那昏黃的光芒不得不再次涌動。
他第三次放出了冥府的王權,這次那枚煉金子彈終于被徹底湮滅,化為了四散的塵埃。
但與此同時,格蕾的身形卻消失了。
消失在了漆黑的空間裂隙中。
「原典·維度躍遷」
「原典·陰影行軍」
「原典·瞬間移動」
以得自西塞爾首領傳承的,那道囊括了世間萬象的守岸人火種為基石……這一刻,格蕾用原典復現出了無數守岸人組織中別的超凡者所持有的異能與序列能力。
憑借陰影與維度的裂隙為載體,跨越了空間的壁障,完成了距離數百米的瞬移。
她的身形在拉斯特的身旁顯現,與此同時,格蕾的右手,忽然具現出了一副流淌著太陽之火的手套。
然后,趁著眼前這位黑發黑眸的少年連續第三次釋放死神的王權,而短暫分神的剎那……她那燃燒著太陽之火的右手,筆直地向著少年身前的圣杯奪去。
這就是格蕾的備用方案,當煉金子彈失效后,立刻以本體進行突襲,使用第二件封存著太陽之火的手套將圣杯毀滅。
為了今天的這一刻,格蕾準備了整整三年。
那一千多個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無星長夜里……格蕾無數次地以那一日雨夜的山崖上,那個向她投向淡漠視線的少年為假想敵——
在心中一次又一次地模擬再度交手時的諸多情況,一切可能的變化與發展分支。
她早就知道了拉斯特那不講道理,能夠直接為萬事萬物帶來終結的死亡之王權……又怎么可能會不提前為此準備?
格蕾此刻所發動的六道原典,皆是她在這三年內以拉斯特為假想敵所進行的準備之一。
每一種情況,每一種可能性,諸多的備選方案,她都在這三年的時光里有所模擬,有所考慮。
只為了——
將拉斯特哥哥那成神的念想斷絕,從歧路上拉回來……這少女對著沒有星星的長夜所許下的唯一祈愿。
然而。
千分之一個呼吸之后。
格蕾看到了自己的腳下,忽然亮起了一道昏黃色的陣紋。
緊接著。
黃昏之芒所匯聚而成的光之囚籠,驟然以那道六芒星圖案的陣紋為根基升騰而起。
將灰發少女那嬌小的身形,完全束縛在了光之囚籠之中。
她的四肢與每一寸血肉都被光束所貫穿,鉗制住了身體,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拉斯特哥哥——
他早就猜到了在煉金子彈失效后,自己會以本體靠近,想要奪取圣杯……
甚至,就連自己空間跳躍后可能的落點拉斯特哥哥都有所猜測,并且提前布設了陷阱?
如此的念頭,剛一在格蕾的心頭升起。
下一刻。
格蕾便看見,身前那位黑發黑眸的俊秀少年,緩緩將目光垂落向了被拘束于光之囚籠中的自己。
那雙曾令自己無比心安的漆黑眸子,此刻卻依然泛著那令格蕾感到無比陌生,無比生疏的淡漠目光。
就仿佛是一位威嚴的君王,正在俯瞰著王座下那妄圖掀起叛亂的階下囚。
明明他們身體的距離不過一步之遙,但兩人心靈間的距離,卻又是那么的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