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的圖書館中的原典包羅萬象——逃跑、藏匿、偽裝、隱藏、變裝、易容……擁有你能夠想到的一切。”
“如果我想的話,即便你們將整個大陸化為焦土,翻了個底朝天……你們都不可能追上我,更殺不死我。”
他的雙眸幽深,仰望諾亞,還有他身后的天空與大海,海面之上那狂暴的疾風都在西塞爾的視線中逐漸止息。
“甚至恰恰相反,既然你們追不上我,殺不死我……那我便會成為你們的附骨之疽,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
“身為「愚人的圖書館」的主人,無需后勤支援,也無需補給,我一人就是軍隊,一個人就能做到幾乎所有的事情。”
“在往后的日子里,你們將不得不面對一位如影隨形的噩夢之敵……我在暗而你們在明,我確實沒法戰勝你們的合力,但是你們的族群和勢力卻都將永日不得安寧。”
“而你們則最好祈禱從此往后,永遠都不會一個人或者一頭獸獨行,永遠也不會有受傷虛弱的時候……因為屆時等待你們的,便是我的獵殺。”
絲毫不加任何掩飾的威脅,摻雜在凌厲的暴風里,如同刀割般席卷天空與大地。
極為明顯的——
不論是海洋深處的禁忌生物、還是遠處天穹中夾帶著血腥氣息的鐵十字之王,那爆發的氣機都稍稍停頓了一下。
身為守墓者的一員,諾亞或許不用對西塞爾的威脅太過在意——守墓者的每一位成員都是貨真價實的傳奇,而且藏匿于歷史的帷幕之后,一般不會有單獨行動陷入虛弱被獵殺的機會。
但其他三尊傳奇則不同,無論是獸潮的皇者,海洋深處的禁忌生物,亦或者是鐵十字之王……它們都有著自己的族群,在一位鐵了心要進行獵殺的傳奇面前,它們的族群皆不堪一擊。
感受著自己所招徠同盟的退縮,諾亞的眉頭更緊鎖了幾分。
他也未曾料到,西塞爾居然會直白地道出這樣的威脅。
身為守岸人——西塞爾再是強大,也必定會被守護人類,守護文明的使命而拖累。
這是諾亞,還有守墓者選擇發動這場傳奇之戰的大前提。他篤定了西塞爾不會放棄破碎海岸的防線,更不會逃跑。
而倘若西塞爾真的狠下心來放棄整個守岸人組織,也放棄整個大陸上殘存的人類聚集地,孤身一人蟄伏起來伺機報復的話……那攻守的形勢便將在瞬間逆轉。
“西塞爾不過是在虛張聲勢而已,若是真的能夠狠下心舍棄這一切,那他也就不會出現在這……”
“諾亞,你真以為,我是只要被歹徒挾持住了人質,就會任你予取予求閉目等死的傻子嗎?”
西塞爾的話語又一次將諾亞所打斷。
“在斗雞博弈,或者說膽小鬼博弈中,選擇退讓的唯一結果……便是在最終一敗涂地,失去一切。”
“如果在我戰死之后,守岸人與第六紀的文明都將不復存在,被獸潮與鐵十字所覆滅,連一絲一毫的希望都沒有,什么都無法剩下的話……”
“那選擇死戰到底就并非是值得歌頌的犧牲精神,而僅僅只是毫無意義的浪費生命。”
“選擇逃跑,保留下有生力量,才是我身為守岸人領袖的最優選擇。”
“只要我還存在一日,那么守岸人便會存在一日,不會倒下。”
西塞爾狂放的聲音在海面上飄蕩。
如果說此前的他,就好像是預感到了死期而獨自離開象群尋找象冢,亦是自己墳墓的老象……那么此刻的西塞爾則更像是剛剛入主獅群,步入了鼎盛期的雄獅。
就像是回到了他剛繼任守岸人之時那般,正值壯年,不似年輕人那般青澀稚嫩,又不像老人那般暮氣沉沉……無論是身體,力量,經驗,技巧都處在最巔峰的全盛時期,一言一行間都帶著難以言喻的自信。
“而我之所以出現在破碎海岸,也并非是為了等死……而是,為了確認一件事情。”
“去確認,我所選中的繼承人,還有往后的道路……究竟,是否值得我去托付未來。”
他的視線微微轉移,眺望向了某處遙遠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