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得就像天與地之間的距離。
而且……在自己落敗之時,拉斯特哥哥所說的話,分明在闡述一個無比殘酷的事實——
在未來,「守岸人」的名號已然無人知曉。
換句話說,在拉斯特哥哥所處的未來之中,守岸人組織的結局已然注定,必將消亡在歷史的長河中,連名字都未曾留下。
“所以,在知曉了一切,失去了一切之后……”
“你也仍然,對你自己的選擇和過往的那些堅持,未曾感到后悔嗎?”
少年那直抵靈魂深處的質問仿佛猶在耳畔,振聾發聵。
只是——
“可是,即便如此……拉斯特哥哥。”
“我也依然——”
“憧憬著成為守岸人啊。”
灰發少女審視本心的低語,隨礁石灘上破碎的流風而消散,未曾被任何人所聽聞。
格蕾站起身子,探查著自己的身體。
除了衣物有些破舊,沾滿了塵埃之外,自己的身體狀態卻比她先前所想象的還要好,連一絲一毫嚴重的傷勢都未曾留下。
而無論是在自己的肉體還是靈魂之中,格蕾也都未曾找到任何禁錮她自由的枷鎖或是禁制。
這是超乎格蕾認知的現狀。
根據自己昏迷前的經歷,在落敗于拉斯特哥哥之手后……自己理應被戴上枷鎖和鐐銬,徹底失去反抗能力。
然后,作為見面禮或是登神儀式的額外祭品,被一同帶到守墓者組織之中——如此,方才是合乎情理的發展。
畢竟在先前,無論是拉斯特哥哥還是那位守墓者的傳奇諾亞,都曾經不止一次的暗示過,自己作為「命運」這一唯一性序列持有者的珍貴……對于守墓者而言有著極高的價值。
然而,此刻的自己卻未曾被任何枷鎖所禁錮住自由,而是莫名地出現在了這處礁石海岸之上。
如此的困惑只是剛從灰發少女的心頭升起。
但是下一刻,她的目光便凝固了。
借助那陰沉云層間偶爾灑落的月光。
格蕾看到了不遠處,正安靜倚靠在一處暗沉礁巖上的黑發少年。
明明在格蕾的印象中,不論何時何地,拉斯特都始終維持著一副云淡風輕,任誰也無法將其看穿的淡然模樣。
就如同不久之前,在圣典上爆發的那一戰一般……無論自己掏出了什么樣的底牌,拉斯特哥哥卻總能以游刃有余的姿態將其化解。
那位黑發少年給格蕾的感覺便仿佛是一汪沉寂的深潭,潭水看似透明,但再熾烈的光也照不亮那汪深潭,極深處只余下純粹的漆黑。
他的那份從容不迫,從不會因外界而動搖分毫,無論面對的究竟是西塞爾和諾亞這樣的傳奇強者,亦或是真正的神明。
可是此時此刻,借助那間歇透過云層灑落的清輝,格蕾卻分明看到了礁石灘上,少年那滿目瘡痍的破碎身體,以及沒有一絲血色的蒼白臉龐。
難言的悲慟與哀傷,驟然從格蕾的心頭升起。
即便是格蕾自己,也看不清自己此刻心中那份激烈情感的由來。
但是在心中那巨大悲慟的驅使之下,格蕾卻再也顧不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