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莊千尋意欲為鹿賀凜請動靜慧太妃的消息傳來,如同又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他臉上!
“靜慧太妃?!”周逸文的聲音因暴怒而扭曲變調,他猛地掀翻了面前的矮幾,杯盤狼藉,“莊千尋!老匹夫!他以為他是誰?!一介孤女,也配讓前朝太妃為她主持及笄禮?!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荒謬!荒謬至極!”靜慧太妃的地位,連他父皇都要給三分薄面,這老匹夫竟有如此能量?!
這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和羞辱!
他像一頭受傷的困獸般在密室內踱步,眼神兇狠得仿佛要擇人而噬:“好!好得很!莊千尋!鹿滄凌!你們這是存心要打本皇子的臉!一個孤女,仗著有個妖孽弟弟和老匹夫撐腰,就妄想一步登天,爬到本皇子頭上了?做夢!”
他猛地停下腳步,陰鷙的目光死死盯住傅昌,臉上卻浮現出一種施舍般的殘忍和淫邪的笑意:“及笄?呵!皇子差點忘了這茬。也好,既然成年了,那等影刃碾死了那條礙眼的東西,這孤苦無依的小娘子,本皇子倒可以大發慈悲,給她個‘歸宿’。”
他刻意加重了“歸宿”二字,語氣輕佻而充滿惡意:“靜慧太妃給她主持及笄禮又如何?最終還不是要跪在皇子腳下,搖尾乞憐!能進本皇子府里當個侍妾,已是本皇子念在她尚有幾分姿色,且那點家產還有用的份上,天大的恩典了!讓她好好等著,本皇子會‘好好’教她,什么叫真正的‘成年禮’!”
在他眼中,莊千尋的用心和靜慧太妃可能帶來的榮光,都成了他更想摧毀、更想玷污的目標。
及笄,不過是宣告獵物可以肆意凌辱的信號。
雪兒身體劇烈一顫,死死咬住下唇,低垂的眼睫掩蓋住眸底翻涌的驚懼、深切的悲哀,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對那鹿小娘子的復雜情緒——同情?亦或是同病相憐的絕望?
鹿府書房。
燭火跳躍,映照著少年沉靜如淵的面容。
鹿滄凌剛結束與諸葛明無聲卻驚心動魄的紙筆交流。
蕭荊進來,低聲稟報了莊夫子的安排、靜慧太妃的淵源。
以及……九皇子周祁鈺似乎有意親自為阿姐尋訪賀禮的消息。
鹿滄凌執筆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少年清俊的臉上依舊平靜無波,但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卻瞬間翻涌起極其復雜的情緒——有對夫子傾力維護、不惜動用頂級人脈的深深動容;有對阿姐終于能有一場真正體面成年禮的欣慰;有對靜慧太妃與周祁鈺生母淵源所帶來的微妙局勢變化的洞悉;更有……對周祁鈺那份“親自尋訪”賀禮背后所隱含的、超出尋常的重視與用心,一絲難以言喻的審慎與考量。
看到又來了一個礙眼的人啊!
然而,當知一進來將一份密信交與鹿滄凌手中時,,鹿滄凌眼底所有的情緒瞬間凍結,化為一片冰封的銳利寒芒,比窗外呼嘯的北風更冷冽刺骨!
他放下筆,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篤篤的輕響,如同死神逼近的腳步聲。
“阿姐的及笄禮……”少年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中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堅定,“必須辦,而且要辦得風風光光,讓整個冀州城、讓該知道的人都看著!靜慧太妃若能來,是福氣,是心意,更是對那些魑魅魍魎最響亮的耳光!”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穿透緊閉的窗欞,仿佛穿透重重風雪,看到了那支在暴雪中艱難掙扎的“影刃”,也看到了州府密室里那張因嫉恨、貪婪和暴戾而徹底扭曲的臉。
“諸葛先生,”鹿滄凌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殺伐之氣,如同出鞘的絕世兇刃,“您說,用一場精心準備的‘意外’,和幾條不知死活的性命,作為靜慧太妃駕臨冀州、為我阿姐主持及笄禮的‘開胃前菜’,如何?”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如同淬了萬年玄冰的刀鋒,斬釘截鐵:
“正好,也讓我那‘好姐夫’五皇子殿下,提前感受一下,什么叫‘血祭’成年!他這份‘厚禮’,我鹿滄凌,便替我阿姐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