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衣檢查、登記入室……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畢竟還是頭一次,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被留置。
來到椅子坐下,包裹了軟皮的椅子,剛坐下來感覺還挺舒服。
就是不知道,以后每天坐上十幾個小時,還會不會覺得舒服。
看到鐘正國如此主動,盧盛燁都忍不住笑了。
“你還挺自覺!該不會早就想到,會有今天?”
鐘正國淡淡一笑,雙手交疊放在桌上。
“我相信每一個從事過紀監政法工作的人,都會設想過自己被留置審訊的場景,包括你。”
盧盛燁笑呵呵點了點頭。
“是,我也曾想過,有朝一日,我要是被留置審訊,會是什么樣的場景。”
“但我是越想越害怕,覺得愧對組織對我的培養,愧對祖國和人民。”
“當然最恐懼的,還是自己犯罪,對整個家庭的毀滅性打擊。”
“那不單單是聲譽掃地,還關系到工作、收入……”
盧盛燁不提還好。
一提到這些,鐘正國心頭一緊。
這么多年來,自己辛辛苦苦的打拼,不顧一切的往上爬。
吃了那么多苦、費了那么大的勁。
好不容易,才爬到令無數人敬仰的高位。
哪怕尸位素餐什么都不干,就等著退休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也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而且退休后,自己還能有極高的退休工資、超高的福利待遇。
比如生病住院,都能住單間,免費享受專家會診、專人看護。
然而以后……
被雙開、被判刑的自己,什么都沒有了。
等將來出獄,自己靠什么生活?
如果不想老無所依,就必須死保女兒女婿!
鐘正國暗暗打定主意。
自己先盡可能的拖延時間。
等到撐不住了,再主動交代問題。
但也是把所有問題,都往自己身上攬,爭取讓女兒女婿平安無事。
反正利用教育整頓機會,和蔡成功大肆斂財的人是自己。
分贓的錢,也并沒有打到女兒女婿兩人名下的銀行卡里。
只要他倆不主動承認,就肯定能平安落地。
畢竟自己這么高級別的大老虎,都主動認罪了。
即便不看葛老的面子,按慣例也不會追根究底、禍及家人。
“你想什么呢?”
盧盛燁蹙眉看向鐘正國。
“你該不會是在想,會不會有人救你出去吧?”
鐘正國呵呵一笑。
“這怎么可能?”
“都這歲數了,哪還會那么幼稚?”
盧盛燁略略點頭。
“也是,都混到這個層次了,不可能還那么單純幼稚。”
“不過我還是有點不太明白,你既然都知道,自己到了很高的層次,為什么又還要搞那幾個臭錢呢?你是缺錢花嗎?”
“可是據我了解,你家不缺錢,也不急需用錢吧?女婿侯亮平在反貪局工作,女兒鐘小艾又咱們紀監總署,都是鐵飯碗呀!”
“難不成混到了這個層次,還想搞錢買豪車豪宅奢侈品,吃喝玩樂養情人?可你有這想法,以前年輕的時候,怎么不行動?”
鐘正國笑道:“你是覺得,我老了不中用了嗎?”
“……”
盧盛燁愣了一下,接著哈哈大笑。
“好好好,我就當你還行。”
“老伴走了太多年,耐不住寂寞。”
鐘正國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
總得給自己的犯罪,找個合適的理由吧!
耐不住寂寞,經不起誘惑,也算是不錯的理由。
總不能說,自己一方面是被窮瘋了的蔡成功威逼利誘,另一方面也是覺得進步無望,想趁著還有點權力在手,搞點錢留后路。
“我知道,你不會立馬就痛痛快快的交代,你一定會想方設法拖延時間,拖得越久,事情就越有變數……”
說到這兒,盧盛燁忽然扭頭,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員。
“去,找個煙灰缸來!”
雖然留置室內,是不允許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