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討厭宮澤憐。
無論是她的父母、她的親戚、她的同學、她的老師……
亦或是宮澤憐自己。
沒有一個人例外,所有人都討厭她。
因為她的存在,原本很恩愛的父母因為生活的壓力的倍增而分崩離析,離婚被判給母親后,她被寄托在了舅舅家。
即便她本來就是被父母意外懷上的。
因為她的存在,原本很和睦的舅舅家因為母親每個月寄來的托養費逐漸不夠撫養她,整個家庭日日夜夜充斥著唾罵與毆打聲。
即便撫養費明明足夠一個成年人獨自生活。
因為她的存在,原本很樂于助人的同學們因為有這樣骯臟的蟲豸存在班級里,而變得暴躁易怒,導致每當她出現的時候氛圍都會變成莫名其妙的低氣壓。
即便她從來沒有得罪過自己的同學。
因為她的存在,原本很開朗溫和的老師因為班級里有個問題生而變得冰冷沉默,總是會指出她的問題訓斥辱罵她讓她改正。
即便班級里明明有其他喜歡毆打其他同學的孩子,即便她犯的錯僅僅只是因為跳遠和其他幾位孩子一樣沒合格。
每時每刻每年每日,宮澤憐總是會從不同的地方感受到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惡意,遭受各種各樣毫無道理的辱罵與欺壓。
她不是沒有反抗過,只是每次當她反抗的時候,總是會遭受更差的結果。
漸漸的,她變得麻木,變得冷漠,變得對一切漠不關心。
也變成了一個……自己成為不想成為的人、令人厭惡的機器人。
同樣的,也厭惡和自己如此相像的那個男孩。
但她知道,哪怕是在學校里和自己遭遇幾乎一樣的那個男孩,在家長會上的時候,也有一個會摸著他的腦袋和他開玩笑的愛他的好媽媽。
唯獨只有宮澤憐,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處可以逃避的地方。
因為只要有人存在,她就永遠逃離不了這種讓人絕望的氛圍。
每當午夜夢回之時,宮澤憐總是會感覺自己像是被扼住了咽喉難以呼吸,沉重的身體如同是對她的靈魂實行的禁錮,似乎只要撕裂自己的胸膛,她那向往自由的靈魂就會得到凈化,去到自己想去的,獨屬于自己的天堂。
但宮澤憐不敢這么做。
因為她怕疼。
身體上遭受的痛苦不僅沒有讓她對死亡麻木,反而更加讓她恐懼死亡。
她不想就這樣在無盡的惡意當中死去,她不想就這樣在眾人的期望當中死去。
她沒有感受過愛,但她在書本上看見過愛,沒有得到,所以更加渴望。
她的確感受過惡意,她清晰地知道有不少人都期望著她消失與死亡,可越是這樣,她就越不想死去。
因為她知道那些人憎恨著自己,只有自己活著,她的存在本身才能成為那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可以為他們的生活添堵。
這就是宮澤憐唯一能夠報復他們的方法。
沒有人例外……宮澤憐原本是這么覺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