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
蘇影一直在黑暗中墜落著。
墜落到他他失去了對時間與空間的感知,墜落到他對一切都變得麻木。
直到他終于在無盡的黑暗之中觸底,被巨大的撞擊力量化作了無數的鮮紅飛濺——
……
“哈啊……哈啊……”
蘇影滿臉驚恐地睜開雙眼,從床上撲通一下兀地坐起,茫然地望著自己的被子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他的后背早已經被冷汗浸濕,薄薄的睡衣在汗水的作用下顏色被加深,緊緊地黏膩在他的皮膚之上。
雖然房門緊閉著,但他還是莫名感覺到了一股冷風拂過,引得他一陣寒噤。
鈴鈴鈴鈴——
最終,還是床頭柜上的鬧鐘不合時宜地響起,才將他從恐懼與迷茫的狀態下呼喚了回來。
蘇影用力地一拍鬧鐘,將那刺耳的聲音中斷,隨后用力地抹了一把因為汗水而又黏又悶的臉頰,推開被子從床上挪了下來。
直到進入衛生間,用秋季冰冷的自來水給發熱的腦袋降溫過后,他才從那種驚恐的狀態當中完全恢復過來。
又做噩夢了……
而且還是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噩夢。
從小時候開始,他就經常做一個從高處跌落的噩夢。
即便每次夢里的過程與細節都是一樣的,即便這樣的夢自己做了幾乎快十年,即便自己可以準確無誤地描述出夢里每一分每一秒自己都在經歷些什么……
但他卻還是會感到害怕。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明明他壓根就不是一個膽子特別小的人,明明他看恐怖電影也很少有什么太大的波動,但這樣的重復率高達百分之百的噩夢,自己居然真的會一直害怕到今天。
但無論如何,自己雖然不能免疫做噩夢時的恐懼感,但做完噩夢之后調整情緒的過程他倒是無比熟悉,基本上要不了兩分鐘就可以恢復平靜了。
在衛生間洗漱過后,蘇影重新返回自己的房間,打開衣柜從里面挑選了一套銀底黑邊的運動服,隨手打理了一下發型之后便背著小挎包離開了自己所居住的出租屋。
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過清晨西裝革履的上班族人群,蘇影抬起手掌,從指間的縫隙當中注視著清晨的太陽、以及身處在陽光底下的這座鋼鐵森林建筑群。
無論看多少遍,蘇影都會對東京這個城市而感慨。
僅僅只是一個城市與包圍著它的都市圈,卻居住著整個國家百分之三十的人口。
這里時時刻刻都有人抓住了無限的機遇,但也同樣有人在時時刻刻地被摧毀。
這是整個國家最繁華最有活力,同時也是最黑暗最壓抑的城市。
而自己,現在正居住在這里。
嗡嗡。
蘇影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