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這一問,秋蘅聽出了鄭重與苦澀。
“海晏河清——”秋蘅語氣柔軟,心卻冷。
海晏河清是她的心愿,卻與做夢無異。她和薛寒等到白發蒼蒼,都不一定等到。
她怎么忍心讓薛寒等那么久。
等到靖平帝服藥而死,太子繼位,若薛寒不怪她放任養父去死,她就和他成親。
“你等得了?”秋蘅笑吟吟問。
薛寒心中一痛,面上卻不露分毫,認真道:“多久我都等。”
秋蘅伸出兩根手指:“給我兩年時間。”
兩年?
薛寒眼中迸出喜悅之色,握住秋蘅伸出的手指。
少女的手指纖長白皙,如春蔥般撩人心弦。
薛寒難以自禁低頭,親吻落在她手背上。
秋蘅臉似火燒,往回抽手,卻被握得更緊。
“阿蘅。”薛寒凝視著霞飛雙頰的少女,“說好了兩年。”
秋蘅微微垂眼:“嗯。”
薛寒只覺春雷在心頭乍響,心花怒放。
“要不帶兩只炙鴨回去,給老夫人和伯父嘗嘗?或者松風居的點心,也別有特色——”
看薛寒藏不住眉眼間的喜色胡亂提議,秋蘅忙擺手:“不用了,他們只知道我去了康郡王府,不知道約你見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日我打發人去陶然樓買就是了。”
薛寒這才冷靜下來。
二人結賬走出松風居,雪還在下。
秋蘅鉆進馬車,掀起車窗簾:“薛寒,年后見。”
“年后見。”
目送馬車遠去,薛寒這才撐開傘,步行回了薛宅。
肖叔拉開門,震驚:“少將軍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薛寒明白肖叔在想什么,頗為無語。
他從沒發現戰場上少言寡語、勇猛殺敵的肖叔,對他娶媳婦這么積極。
“家里飯又不好吃,少將軍何不用過晚飯再回來?”肖叔嘀咕著,不死心往外看了看。
真的是少將軍一個人回來的。
薛寒微抽嘴角:“肖叔覺得家里飯菜不好吃,回頭換個廚子。”
“不必不必,咱們大老粗吃什么不行。等以后有了女主人,再換合女主人口味的廚子就是。”
“突然想起有個信要回,我去書房了。”薛寒快步走了。
肖叔回到門房,嘆了口氣。
他也不想操媒婆的心,可少將軍眼看就二十了。
他還記得戰場上的小少年,都說是被權宦送來混軍功的,那時大家面上不敢說什么,背地里沒少瞧不起。那孩子一副不畏死的勁頭,一刀又一刀,為自己掙來了尊重與戰功。
他的腿就是戰場上廢的,那點恤銀只夠一年生活,是少將軍給了他安身之所。
世人眼中,那孩子是隱相養子,是薛皇城,薛大人,但在他心里永遠是少將軍。
少將軍什么都好,就是缺一個媳婦。
秋蘅不知薛寒早早回去讓肖叔生出多少可惜,回到伯府往老夫人眼前打了個晃,黃昏時又悄悄溜出去了。
街上積雪皚皚,行人寥寥,凜冽寒風吹得酒旗獵獵,燈光漸漸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