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盛年十分認真地看向宋宴,卻沒有作出什么解釋,反倒是問了他一個玄之又玄的問題。
“你認為,魔道修士是怎樣的”
宋宴一愣,這個問題,他還真的沒有深究過。
不過,普羅大眾眼中的魔道,應該都是比較通俗的。
他沉吟片刻說道:“無外乎,噬魂奪魄,血祭生靈,逆亂陰陽者……”
盛年卻搖了搖頭。
“施展些許陰毒手段,將天下蒼生視作求道資糧,那根本不配稱得上是魔修。”
“甚至……那些所謂的正道修士,不也多有此舉么”
宋宴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盛年說的一點兒也沒錯,的確如此。
“最初的魔道,只是一條由傳統道法演變而來的分支罷了,魔道仙道,原本殊途同歸。”
“求仙之路,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求佛之路,超脫輪回,普度眾生。”
“而求魔之路……”
盛年的神情平靜,語氣卻很堅定。
“自在由我,去偽存真。”
“只是魔修這條路,走上歧途之人實在太多太多,一代一代,才會演變成如今天下修士,聞之唾棄模樣。”
“殺些凡人血祭,殺些修士奪靈,這樣就想要求得真魔大道,嗬嗬,可笑。”
盛年冷笑了一聲:“修魔,哪有那么容易。”
“追尋魔道之人,所需要的不僅僅是投身未知深淵和世人唾棄不解的勇氣……”
他看向宋宴,意味深長:“更需要與心中幽冥博弈的智謀和決心。”
宋宴聽完盛年的敘述,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口中所謂的“自在由我,去偽存真”,聽上去,似乎是在給魔修開脫。
可此話聽來……
怎么與自己的劍道隱隱相合。
劍修本就要斬斷束縛,追求極致和純粹,這與魔道追求的真我,似乎并無本質區別。
“真正的魔修,并非世人眼中那般癲狂無序,而只是另一條路上的求道之人。”
“人心中的欲望和執念,在尋常修士眼中看來,形同猛虎。但這世間萬物,可從來沒有絕對的好壞之分。”
“對真正的魔道修士而言,這些卻是求道路上的助力。”
莫名的,宋宴想起了兩儀界的墨池中那道鬼影,想起了自己的渾身魔氣。
想起了自己如今面對死敵,愈發冰冷的殺戮。
若按盛年所言,這些變化并非墮落,而是對“真我”的探尋。
一種莫名的輕松感涌上來,但他搖了搖頭:“如此‘大道’,與走火入魔僅一線之隔。”
“所以才需要非凡的意志。”
“就像揮舞一柄鋒利無匹的劍,稍有不慎便會傷及己身。但若能握緊它,便是無上利器。”
“你這套說辭,像是在給魔道鍍金。”宋宴說道,不過其中卻并無譏諷的意味。
按他的說法,這劍宗傳承,豈不是天生就走在這樣一條“魔道”上。
“走吧。”
宋宴長身而起:“與其慷慨激昂在此給我講你的求魔之路,不如早些解決此間諸事。”
“我還要云游四野,沒工夫陪你在這瞎胡鬧。”
盛年灑然一笑。
“悉聽尊便。”
……
清風峽,牛背尖。
此處原本是一處名為“青松觀”的小山門,只是原來那些修士早已被魔墟修士屠戮了個干干凈凈。
如今其中道士打扮的清修之士們,都是來自魔墟的修士。
大殿內。
三名魔修正各自坐在椅上,面色陰晴不定。
“趙師兄已失蹤半月有余,傳音符也聯系不上。”一個臉上布滿紫色紋路的瘦高修士率先開口,聲音嘶啞:“都說說吧,眼下該怎么辦。”
“咱們離開此地也不是,回魔墟也不是,難不成真的在此干等。”
對面一個肥胖如豬的魔修含糊道:“趙師兄莫不是真如傳言,走火入魔后迷失了神智”
“子陽師兄所修秘術確實兇險,上次見他時,就時常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