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虛圣。
“宗主大駕光臨,老朽有失遠迎。”
老者嘴上說著些恭維的話,實際上連正眼也沒有瞧他一眼,時而擺擺黑棋,挪挪白棋,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眼前那盤棋上。
“還望宗主莫要見怪啊。”
灰袍人自然是洞淵宗之主,離君道人陳臨淵。
他隨意地坐在了棋盤的對面,自顧自地從腰間取下一個粗陶酒壇,拍開泥封,一股濃烈醇厚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
他拿出兩只粗陶碗,給老者倒了一碗,又給自己斟滿。
“你這神通,練的如何了”
陳臨淵端起碗,呷了一大口,在老者面前語氣隨性。
吳虛圣眼皮也沒抬一下,指尖夾著一枚白玉棋子輕輕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隨后端起面前的酒碗聞了聞,就推到了一邊,沒有喝,言語很是嫌棄:“你就喝這種東西啊”
他自顧自地擺著棋。
“這一氣化三清,可是正兒八經的神仙手段,我區區一個元嬰境的老骨頭,哪能那么快領悟。”
“老頭子我的事兒,你不用操心,管好你自己,昂。”
“你這甩手掌柜當得倒是挺逍遙,宗門上下事宜一概不管……”
陳臨淵渾不在意地笑笑,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筑基煉氣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要是也得讓我這個掌門來插手,那我干脆也別修仙了。”
“去魔墟找一道魔修一頭扎里面死了算了,好不好”
陳臨淵十分不屑:“建立宗門本就是無心之舉。”
“嘿。”老道卻嗬嗬一笑:“我看你倒是樂在其中。”
“那個叫楊文軒的娃娃,小動作不少,勾連秦氏,打壓其他長老,這些日子蹦跶得挺歡。”
“好像還跟魔修有牽連……”
“隨他去吧。”
陳臨淵語氣平靜得像在談論天氣,腦海中似乎在想別的事:“要是能把魔修引到我跟前來,一并斬了倒也省了許多功夫。”
老道也點了點頭。
對于他們來說,這的的確確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就像一只螻蟻呼朋引伴,將幾只同類們聚在一起,商量著要搬走一小塊屑。
沒有人會在意,也不會特意放下自己手中要做的事情,去把它們一個個捏死。
只要不把罐子打翻,鬧不出大亂子,何必插手。
更何況,他們也根本沒有那個能力。
這些人自以為是的地覆天翻,在陳臨淵和吳虛圣的眼中看來,不過是案板上的一碗冷飯罷了。
吳虛圣沉默了片刻,手中的棋子放下,目光投向窗外郁郁蔥蔥的宗門景象。
“理是這么個理……不過,你就不怕那個叫宋宴的小子受其干擾,或是夭折么”
“擔心”
陳臨淵嗤笑一聲,眼神變得有些深遠。
“一把劍的鋒芒,不是在呵護中磨礪出來的。古之劍修,哪一位不是披荊斬棘,歷經生死劫難”
他擺了擺手。
“路是他自己選的,若連這塘淺水里的小蝦米都應付不了,需要我時時護持才能成長,那證明他不配握住這份鋒芒,隕落也只是天道自然。”
吳虛圣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嗨喲,我這老頭子,有了兒子孫子,跟你們這些人就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