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正說著話,忽然察覺到四周窸窸窣窣,修士的動作和言語聲音大了起來。
宋宴睜開眼,盛年拿起了手中的傳訊符,揚了揚。
“準備走了。”
與此同時,樓中的一眾修士也聞風而動。
紛紛離席,走出閣樓,化作遁光,朝那處山崖的附近飛去。
宋宴和盛年卻并未著急,幾乎是最后離開飲仙水榭的修士。
他們慢悠悠地穿過水榭,如同飯后閑庭信步,全然沒有去管顧那山崖方向升騰起的異動。
“烏泱泱一窩蜂擠去,也不知有幾個人能進得了那遺跡。”
盛年笑了一聲。
江上水面,煙波浩渺,江風吹過,水汽濕潤。
宋宴壓低了斗笠:“不知尋常路,自然是去擠那獨木橋。”
兩人行至江邊,那一葉輕舟上,坐著的船夫在船頭站了起來。
其人身形高大魁梧,披著簡陋的蓑衣,單手持著一支長篙,稍微撥動了幾下,向岸邊更加靠近一些。
舟至近前,那身影抬起頭,露出了一張剛毅卻僵硬的臉龐。
肌膚蒼白,似是久不見天日,眼神幽深空洞,望著岸邊兩人。
正是尸傀阿元。
“少主,宋公子。”阿元的聲音沒有語調起伏。
盛年當先一步,輕飄飄地躍上輕舟,宋宴緊隨其后。
小舟的空間對于三人而言顯得緊湊,卻自有一股奇異的穩當感。
“走吧,阿元。”
盛年懶洋洋地靠坐在烏篷邊上,隨口吩咐。
阿元點頭:“是。少主,宋公子,還請坐穩了。”
手中長篙在岸石上輕輕一點。
小舟便如同離弦之箭,倏然滑入開闊江心,速度比尋常舟楫快了數倍不止。
船行向東,卻與那五行靈氣紊亂的山崖方向略有偏離。
這條路,先前盛年已經與宋宴說起過。
那座山崖下的五行顛倒之力最是猛烈,也最容易激發古符的共鳴,是大部分修士理解的尋常門路。
但陣法的崩解是整體的,就像蛋殼出現裂紋,裂紋不會只出現在一處。
總之,經過這些年的反復推演,盛年發現了這條水路。
此陣根基深扎地脈,陰陽流轉,水火相濟。地表靈氣混亂,地底暗流反而可能因陰陽對沖,暫時形成一條特殊的通道。
小船駛入了一段狹窄陡峭的峽谷江面。
兩側巖壁高聳入云,遮天蔽日,光線驟然昏暗下來,連江風都變得有些陰冷。
阿元對周遭環境的劇變無動于衷,只專注地盯著前方湍急的水流。
盛年的口氣有了幾分鄭重:“就是這里了。”
前方水勢驟然變得兇猛,一個直徑數丈的巨大漩渦出現在江心,拉扯著小船向內卷去。
宋宴與盛年兩人同時祭出一抹靈力,暫且穩住了小舟。
片刻之后,漩渦中心的水流驟然向下塌陷,露出一個直徑僅丈許,深不見底的黝黑洞口。
“走吧。”
兩人手中那枚的紅紫古符同時亮起刺目光芒,一道特殊的空間漣漪擴散開來。
三人的身形忽然消失,那小舟也被旋渦卷入了水中不見了蹤影。
……
像這種幻境穿梭一類的體驗,小宋已經經歷過很多很多次。
也許是兩儀界和儺境練出來了,所以并不需要太長時間去適應。
只是從剛剛開始,耳邊就傳來了亂七八糟的聲音。
號角聲。
腳步聲。
還有一些嘈雜的吶喊。
耳邊的聲音趨于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