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游踏入了樂游坊的大堂,先尋找香棒看刻度。
還好,剛剛過三點四十。距離逍遙公子華文登擂比武足足有五六十分鐘,來得及。
大街小巷的人流全朝城隍廟涌去了,賭場生意冷清,待天黑才能熱鬧起來。
大堂管事的含笑迎上,不由得一愣。
來了個傻鳥!
對方身穿葛布短衣,背著一個包袱皮,斜繞到胸前打結系住,一瞅就是外地鄉巴佬。
他們的錢最容易榨干。
春試期間,樂游坊宰了幾十頭“外地豬”,其中不乏肥豬。這幫鄉巴佬,往往人是懵的,連賭博的規則都沒有搞明白,就輸得清潔光溜。結局要不嚎啕痛哭,要不蹲在朱雀大道上發呆,被白沙府的巡街差役吆喝著趕跑。
只是眼前的哥們,長得已經不能用丑來形容。一臉密密麻麻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紅疙瘩騷豆,簡直太惡心了。
“客官,這邊請。”
管事深吸一口氣,盡量不看對方的臉。躬腰擺手,殷勤說道。
信天游指向堂左,木訥地問:
“那是什么?”
那里有兩名侍者擺了個小檔口,旁邊墻壁上掛著一張紙牌,上書:邴虎輸,一賠一百,四點三十分收檔。
管事介紹道:
“哈,那是城隍廟擂臺比武奪魁的游戲。很好玩,一賠一百。下注一百兩,也許變成一萬兩。客官,你帶了一百兩銀子沒有,要下注就得快點。”
這個臨時賭檔昨天下午還收入七八百兩銀子,今天上午只收了五六十兩,到下午竟然沒有一個人肯光顧。
局勢越來越明朗了,再蠢的賭客,也不會蠢到拿白花花的銀子打水漂,只能蒙外地人。
信天游搖搖頭,朝賭廳的入口走。
管事連忙在前面引路,把他帶到一個小窗口,道:“客官,煩勞在這里兌換籌碼。”
少年摸出一錠十兩的元寶,道:
“換成十個一兩的。”
窗口里的侍女猛然見到一張紅艷艷的大臉湊近,嚇得渾身一哆嗦。手忙腳亂抓進銀子,推出十塊小玉牌。
信天游又從懷里掏出兩張紙片,道:“再換兩塊牌子。”
赫然是,兩張百兩的金票!
管事冷眼旁觀,對少年的身份有了基本判斷。
肯定是某位鄉下土財主的心腹仆人,奉命到白沙城給公子爺送費用。他卻中途跑過來搏運氣,想撈點偏財。
這樣的伙計,樂游坊見多了。最終無一例外,要不跳護城河,要不跑路。財主報案后,使盡通天手段追查到賭場,也只能徒呼奈何。
愿賭服輸,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