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端猛地站起,碰得桌子一晃。
五十多歲的人了,眼神卻驟然爆發出狂熱。略停了停,飲下一杯烈酒之后才開口,聲音冷淡。
“董公子真神人也!請說明,是怎么計算出來的。”
董小姐“嘻嘻”笑了,道:
“這算啥,我教他的。”
王端瞟了她一眼,不予理會。事實上,也根本沒一個人相信。
正忙碌吃肉喝酒的少年依舊不轉身,道:
“這有啥稀奇?我見了《九章算術》這題,就想過墻厚十尺、百尺、千尺該怎么穿?忙乎了整整一個月,一直推算到了萬尺,當然知道啦。”
嘖嘖,算一個月?
眾人一聽,簡直要暈倒。
也只有蠢人才肯辦這種蠢事,瞎貓碰到了死耗子。這頭一陣,周人沒贏,華人也沒輸,勉強算平局。
王端眼眸里的神采漸漸消失了,咬咬牙,兀自不甘心,道:
“王某還有一題,請董公子仔細聽好。三球半徑為一,兩兩緊挨平放。上面擺一個同樣大小的球。問,上球離地多高?”
題目一聽,就讓人腦殼變成一團漿糊,沒事玩球球?
解題的關鍵之處在于,上球探入下面三球形成的凹陷有多深。豈止無法想象,計算起來也狗咬刺猬,不知該從哪里下口。
挾向蒸鹿尾的筷子停住了,信天游心里敲起了強烈警鐘。
情況不對頭。
這是一道萬年前的奧林匹克競賽題,普通高中生極難解出,即使大學生也未必解得出。必須運用空間解析幾何,扭麻花一般畫許多輔助線,造城堡一般建許多復雜模型。
他解類似的題才十歲,只花費了九秒,面臨的難度更高。問在四個大球中間,可以塞入多大一個小球,或者半徑為多少的若干顆小珠子?
信天游是用物理的眼光,來看待這道數學題的。
勻質對稱物體的幾何中心就是物理中心,球心就是質量中心。把四個大球看成一個整體,用杠桿原理飛快求出質心。它距離下面三個球心構成的平面是一,距離上面球心的距離是三。根據對稱原理,小球的球心就是四個大球構成的錐體質心。到了這一步,再加上四面體公式,初中生都可以心算出答案。
不僅僅如此,他還經常用宏觀的理論去解決微觀問題,用微觀的理論解釋宇宙萬象,讓不相干的學科互證答案……
如計算復雜運動時,利用廣義相對論中的“加速場與引力場等效“原理,把外力、加速、電磁、離心、引力等等的矢量箭頭統統合并為一。
于是乎,萬流歸宗,一切都變簡單了。
這些背道離經的方法,異想天開的思路,讓信使沉默了整整三天三夜。
之后,霸道老師調整教學方向,從以身體訓練的“百花殺”為主,調整為理論訓練的“科學思維“為主。直到最后,硬逼著可憐巴巴的學生制造“時空之門“。
可信天游從山下所有的史料來看,大明中期之后的歷史蕩然無存,似乎被一只無形巨手撕掉了。
那段空白,恰恰是從科學萌芽的文藝復興開始……
那么,王端從哪里得到了這道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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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稍微有點燒腦,是我少年的回憶。
我很懷念,那個十五歲自學《微積分》與《普通物理》,打球、練武、寫詩……行走在暴雨里放歌,狂野又單純的少年。
如果你遇到少年的我,請帶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