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中,游得最快的是旗魚,可以日行五千里。
大白在近八年來吸納了大量靈氣,脫胎換骨,日行八千里不在話下。最兇險的一次遭遇二十幾條虎鯨,依仗速度把鯨群殺了一個對穿,還忙里偷閑斗翻了三條。
眼下成了一塊被追逐的肥肉,竟比往日還快了一籌。
然而……
沒用。
僅僅游出幾丈遠,大白就感覺腦海一緊,仿佛被一根無形的鐵鏈子牢牢鎖定了。隨即脊背窸窸窣窣,有什么鬼東西爬上去抱住了背鰭。
嗷,要命!
本大爺漂亮拉風的戰旗,眼看要被拆得稀巴爛,變成一團糟兮兮的魚翅粉絲!
大白急中生智,悄悄地在前沖的過程中把身子側偏,肚皮朝天飄浮出了海面。并且翻出了小小的白眼,尖嘴巴也故意傻呵呵半張。
裝死是一個技術活,細節很重要!
有“方腦殼”的前魚之鑒,它可不希望完美流線型的身軀冒出一排丑陋窟窿眼。
那個人從背部翻上肚皮,舒服地顛了顛屁股,仰天長吸一口氣,自言自語。
“小樣,學會裝死,只怕開啟了靈智,相當于幾歲的小孩。小爺以前只相信科學,不相信什么萬物有靈,現在信了。小時候在虛境離翻畫冊,游覽海洋館,最喜歡大白鯊了。孤獨、神秘、強大、自由、冷酷……你丫這副慫樣子,很讓老子失望呀。起來起來,別他媽的裝!”
大白光滑的肚皮被手掌拍得一顫一顫,劇烈顫抖透過皮膚脂肪肌肉傳入,差點令內臟痙攣。于是,努力睜大小眼睛回收下尖頜,模仿見過的人類表情,擠出了一個點頭微笑。
“我勒個去……你丫這么大個子,還賣萌呀!”
一聽這句話,大白心酸得眼淚差點掉出來。
奶奶個熊,世道艱難。大爺我這么大個子賣萌,容易么?
待大白翻過身,“海蛙”爬上了脊背,道:
“哥哥我叫信天游,看你沒爹沒媽的,就收做弟弟了。海洋這么大,我還真不如一條魚,有勁使不上。先給你打上一個神魂烙印,別過幾天就不認識了。”
大白頓覺腦海一陣刺痛,渾身抽搐,差點一個筋斗掉下海。
信天游連忙拍拍它的背,歉意道:
“這是第二次試用,手法還不太熟練。”
少頃,疼痛敢消失了,大白親熱地用尾巴拍打水花。
少年樂了,道:
“大白,你是幾千萬年的進化奇跡,達到了頂峰。最可怕的敵人是人類,看你們就是一堆白花花的銀子。瞧瞧,浩瀚海洋,大白鯊只剩下幾萬頭了,多孤獨。
“即使躲過了羅網,虎鯨也會無情圍剿。它們從來不單兵作戰,漸漸產生了群體智慧,注定成為今后的海洋霸主。”
一路徜徉,遙遙望見了一個島嶼。
方方正正,兩頭翹起,像一個裝飯菜的竹籃子。
信天游繼續道:
“我到底睡了多久,真搞不清楚了。聽到這個島叫‘玉笥’,上面住了不少人,正醞釀一場暴亂。五天前我剛出洞,瘦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都不好意思露面。好不容易恢體力了,明天就去看個究竟。
言畢,右掌往大白背脊處一拍,朝左一推。
大白會意,向左邊游去。那里飄浮著一堆雜亂的灌木藤條和小樹枝葉,最近從島嶼上拋下來特別多。
信天游俯身撈起來,看了看,疑惑地自言自語。
“開什么玩笑,難道真準備扎一個木筏子漂洋過海?”
第二天上午,信天游爬上了位于“紫府“上方的島嶼。借著嶙峋的怪石遮擋,觀察前方情況。
平整如羊絨地毯的沙灘,延伸兩公里后便被一堵突出的山崖擋住。海浪不知疲倦地摔碎在礁石上,噴濺出大片大片銀白色的泡沫與水花。
太陽剛剛升起,海風異常清涼,灼熱的氣浪總要到中午時分才聚足威力。
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