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迅速收回望向港口視線,假裝低頭欣賞地面的海鳥,面孔漸漸嚴峻。
他察覺出那些微弱的靈氣團極為精純,實乃平生僅見。可僅憑殘留氣息,無法判斷境界實力。也不相信對方處心積慮,甘冒奇險,只為了偷走幾條船。
羅浮島往北往南皆是茫茫大海,直通極南極北的冰原。
西去三千里才是神州大陸,往西南去兩千里只有一個稍微大點的玉笥島,其余島礁均無人煙。往東五百里,則是弧狀的呂宋群島鏈。
對方明顯不止一個人,是如何越過了遼闊海域,悄無聲息潛入宗門呢?要知道,在甘露宮的山頂矗立瞭望臺,方圓五十里的船只無法遁形。
莫非是藏在運貨船中潛入?那就說明,教中出了內奸。
自己與師姐出來散步,水性都不佳,未攜帶大威力法器。對方留下一個望風的人藏在山包后,可不能讓他跳海溜了。港口偏僻,等師長們趕到也遲了。
護島的虺只有太上長老們才可以接近,在番州之戰里稀里糊涂受重傷返回,正處于靜養化形的過程中。這廝性情暴烈,嘴下歷來沒活口,還是別去打攪。
該用一個什么法子呢?
逗弄鳥兒的女子扭轉頭,見到他臉色陰沉,不由驚呼。
“云飛,你怎么啦?”
聽到一聲驚叫,剛轉身的信天游慌忙又湊過去偷看。
男子心道壞了,生怕打草驚蛇了。急中生智,仰天長嘆道:
“哎,是我無能……身為外門總管事,卻連肖堯克潛入姬國,融體圣人刺殺南星師弟,事先沒有得到一點警訊。連累江松子長老隕落,番州外門差點全軍覆沒。南星師弟道心受損,境界大跌……就連你們燕子樓,也受到了責罰。”
女子柔聲安慰:
“你別總自責呀,這事不是揭過去了嗎?南望大長老說,因為郭春海提前發出了號箭,流云子師伯才及時趕到,外門是有功的。而燕子樓專掌消息,當然責無旁貸。”
“師姐,我覺得圣人膽敢潛入姬國,是看到我們只有兩位大修士鎮守。宗門遠在羅浮島,發生了啥事鞭長莫及,還不如……”
女子打斷他,道:
“轉移宗門之事,千萬別亂提。五百年前,我教跨海征服南蠻,成立姬國,受到百萬大山的妖獸和中原教派夾擊,就曾討論過這件事。我整理案卷時,看過原始記載。結論是,修士入紅塵,是為了歷練,為了資源。但如果一味地搶奪爭斗,便失去了初心,舍本逐末。”
信天游聽得啞然失笑。
狗屁!明顯打不過,怕被一鍋端了,才遠遠縮在海洋中不敢挪窩。這姑娘,簡直太單純了。
女子繼續道:
“祖師爺說過,任它萬般機巧,我只謹守道心;任你神通廣大,我只一念縱橫……”
男子聞言,左手搭上右掌,上抬齊胸,彎腰深深施了一大禮。
“羅裳師姐教訓得對,云飛糊涂了。”
女子還蹲在地上,乍見對方鄭重其事地施禮,一時間竟愣住了。
又見他姿勢儼然,頸子卻伸長,炯炯目光飛快繞了自己腰身一圈,最后死死盯住了胸前。不禁大羞,滿面通紅地站起來側轉身,小心臟砰砰亂跳。
師弟今日的膽子忒大,怎么,怎么我也不惱?
男子問到:
“師姐胸前的法器飽滿潤澤,竟是何物?”
女子哪里聽過這樣放肆的言語,心中啐罵,手卻不聽使喚,從頸子解下一個玉環遞過去,道:
“一,一塊雜玉,上島前娘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