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游默不作聲,心道,可別拿銅環不當納戒。
它的長寬高各一百米,容積要比你家的小蘿卜頭大幾十萬倍,裝了小半個世界的財富。多虧在海上時你沒有窺探,否則神識陷進去了,不容易鉆出來。
敢把一個空間法器隨隨便便套在手指頭上的,一般是大修士,或者像你父親那樣的君王,能沒有威勢嗎?
玉君奇正襟危坐,腦子凌亂了。
什么亂七八糟的,玲瓏從哪里冒出了一個姐姐?要是有,該有多好?
接著,他開始介紹當下的處境與越國形勢,天臺宗情況。
小妮子喜氣洋洋地跑進跑出,親自端入點心與香茶,不使喚侍女。
按照信天游的吩咐,取散茶葉沖泡。而不是用茶粉黃豆姜酌料攪成糊糊狀,調配成越人最喜歡喝的擂茶,專驅濕氣。
當然,要她調,也調不好。
一盞茶之后,玉君奇停止述說,忐忑等待。
信天游閉上眼睛,在心里濾了一遍資料。十數息之后睜開,以指節輕敲桌面,道:
“所以,在宮外你無一兵一卒,在宮內甚至保障不了自己安全。百姓不擁護你,天臺宗也不支持你……”
“不……”
玉君奇急忙辯解。
“文官里有不少人心向著我,武官里也有幾個跟叔父不親近。想必,想必……”
“哼……”
信天游冷笑一聲,道:
“想必,你登高一呼,還是會有人呼應。不與敵人親近的,就是自己人?圖樣圖森破,天真……越侯的文治武功比你厲害多了,確實更適合為王。他消滅了周邊的小國部落,殺人無數。不過,換一個角度看。那些地區從此沒有了戰爭,要少死好多人……”
玉君奇聞言,面孔一僵,心里拔涼拔涼的。
小妹歸來,對失蹤的七個月只字不提,只說有救了,讓他聽從肖堯克安排。可聽肖師的意思,不希望自己掌權。罷了,只要留住性命,做個富家翁也行。
對方似乎讀懂了他的心思,繼續道:
“君王落馬,極少善終。越侯未必把你放在眼里,死活沒關系,但他周邊的人一定會置你于死地。為啥?一是怕你重新得勢,二是你存在一天,他們心里就膈應一天。何況,天臺宗也不支持你。”
玉君奇不甘心地反駁。
“天臺宗對誰當王,不是很在意。當年修建天臺宮征調了三萬民夫,后來修建聚靈大陣征調了五萬民夫。越國傾其所有,不敢怠慢。修士雖然不食人間煙火,可是需要人間的天材地寶,能工巧匠,人力物力。他們并不干涉朝政,也不希望下面打得稀巴爛。我只要乖乖聽從,供奉好……”
“行了,行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信天游擺手打斷他,道:
“凡人是羊,修士是牧羊人。有人說君王是頭羊,我覺得更像牧羊犬。羸弱的牧羊人無意擴張牧場,狗好點壞點無所謂。但雄心勃勃的牧羊人,一定挑選能夠征戰四方的惡狗。
“越侯是最優秀的牧羊犬,你不是。你說,天臺宗會選擇誰?”
玉君奇聽得冷汗直冒,然而,令他更驚恐的一幕出現了。
小妮子雙目噴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揪住了“肖師”的耳朵擰,啐道:
“你才是狗,你們全家都是狗!”
信天游端坐不動。
玉君奇低下頭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