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監國公主在這兒。“
柳若菲連忙翻身下馬,雙掌合十道:
“參見禪子。“
信天游見狀,也只好跟著下馬。
“阿彌陀佛……“
法海合掌向柳丫頭點頭致意,面向信天游道:
“機緣巧合,信天金剛既然在此,貧僧必須討打,以了卻心魔……動手之前,有一件事要問明白……你見她千嬌百媚,言聽計從,恨不能朝擁夕抱。卻不知百年之后,也是白骨一架,黃土一抷。”
柳若菲聞言,警惕地豎起耳朵,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信天游樂了。
尼瑪,又玩機鋒?
法海身為堂堂的真和尚,卻機鋒對撞被自己這個假和尚噎得半死。估計回去后躺床上養傷沒事干,老琢磨扳回一陣。
想想,上次是怎么回答的?
呸,我管百年之后干嘛,現在喜歡她就行。
佛宗認為,所有感覺都是表象。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紅顏即骷髏。但在時空觀里,又覺得過去未來統統不真實,能夠把握的只有現在。即過去過去,未來未來,不如活在當下。
這個回答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夠繞出去的,當時憋得法海啞口無言。
但本次還那么說,估計行不通了。禿驢肯定琢磨得非常透徹了,任何回答都將逃不出他掌心。
那就干脆不回答,憋死他!
“法海,金山寺鬧饑荒了吧,看把你餓的。“
法海一愣,老老實實回答道:
“小僧拋棄昔日機巧,復歸純樸之心苦修,方得神通精進。“
信神棍手一指,大義凜然喝道:
“小和尚,你這句話是反佛陀,反人類的!“
旁邊的柳若菲“噗嗤“笑了,知道他要使壞。樹下,春蘭秋菊望見大名鼎鼎的禪子被信師訓斥得狗血淋頭,激動不已。
法海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擊潰信念的,微微一笑,道:
“愿聞其詳?“
信天游道:
“所有生命,都本能地向往幸福生活,吃苦是為了甘甜。佛陀苦修,是為了體會生命的奧義。而你呢,打機鋒是為了贏回來,而不是體會禪意。苦行也是為了提高神通,擊敗我,而不是探索奧義。
“你滿腦子的輸贏,如何能夠覺悟?”
法海如遭雷擊,“噔噔“連退兩步,一句話也說不出。
信天游繼續道:
“才說拋棄了機巧,言行卻機巧百變。我問你,穿得破破爛爛、邋里邋遢,刷牙了沒有?“
法海聞言,露出迷茫之色。這刷牙,跟苦行有關系嗎?
信天游戟指呵斥,聲如獅吼。
“呔……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欲不除,如蛾撲火,焚身乃至;貪未了,如猩嗜酒,鞭血方休……”
這是把法海當初的話,還回去了。
柳若菲并不知道江心島發生的“雙打”故事,見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天哥”突然一本正經,天花亂墜,訓得禪子像個小鵪鶉,心里樂開了花。
當著人家的面笑又不禮貌,只好背轉身,憋得肩膀一聳一聳。
法海身軀一震,數十息后忽然露出歡喜之色。恭恭敬敬合掌,低頭彎腰,道:
“阿彌陀佛……小僧差一點踏入魔障,多謝信師當頭棒喝。今日不比也吧,小僧未戰已經先輸了。”
送上門的苦力,哪里能夠讓他溜走?
信天游一擺手,斬釘截鐵道:
“不比怎么行?既然你種下了昨日之因,便結出了今日之果。自己約的那啥,含淚也要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