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料到這句話還沒講完,底下就亂成一鍋粥。
“俺就說嘛,他倆只見了兩三次面,怎就眉來眼去了,原來早有宿緣呀……”
“說不定當年墻頭馬上,郎情妾意,被棒打鴛鴦……”
“胡扯什么呀,人家是修行人。”
“切,你才胡扯呢!火居道人也可以娶親,要不然天師府怎么生出了一堆小天師?”
“不對呀……既然認識,為什么昨天假裝不認識?”
“笨,你可還認識小時候過家家的娘子?不得慢慢回想嘛……”
……
盡管議論的聲音壓得極低,卻悉數飄進了某人耳朵。
剛剛還大殺四方,威風凜凜的信神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我勒個去,這舌根也太能嚼了。
不過,他不想解釋。
強者不需要解釋,在羅浮島跳大神時就嘗到了甜頭。
嚯嚯嚯……
一隊隊甲胄鮮亮的士兵開進了街道,手擎紅纓槍,腰懸寶刀。整整齊齊排列兩旁,一眼望不到盡頭。
遺落之地,鎧甲兵刃奇缺。呼延堡五百最精銳的親兵相當于中原王宮的禁衛,裝備最精良。怎么全開出來了,好像做儀仗一般?
小部分圍觀者跟隨捕快去鎮里看熱鬧,大部分卻留下來等候李素與呼延扯淡碰面。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總感覺事情沒完。
見狀,全不敢議論了,大眼瞪小眼。繼而發現呼延扯淡消失了,竟似躲藏了起來。
判官廟前的空地上,呼延五虎赫然全在。不僅如此,族中的重要人物統統到齊,安靜肅立。
一大群提簍挎籃婦人被士兵隔離在外,腿肚子打顫。
六個年輕周正的后生從判官廟拐向集市,精神抖擻指揮二十個挑夫。
那些挑夫們到了餛飩鋪子前,先搬開街心的桌子板凳,然后殷勤掃地,用挑來的黃土掩蓋血跡。
六個白役猛吆喝,把滿大街亂竄的狗趕跑。
不到一盞茶工夫,街道被弄得清清爽爽,干干凈凈。
挑夫們分成兩組,一組順著來時路繼續清掃,另外一組則跟在后面撒土鋪路。忙得不亦樂乎,一直延伸到判官廟。
這時候,從拐彎處又過來八名提桶者,一邊走一邊舀水潑灑。
有點見識者終于看懂了,小聲同旁邊講。那些人涌出屋子,擠在屋檐下。鵝一樣伸長了頸子,踮起腳尖眺望。
黃土鋪路,清水凈街,親兵護衛!
乖乖,不得了!
這不是尋常人出行的節奏。
是誰要來了,來集市干什么?總不至于買棵小白菜吧。
只見兩頭油光烏黑的水牛拉著一輛偏幔大車,從鎮中的方向慢騰騰行駛過來。
噓……
圍觀者大失所望。
沒有高頭大馬做前驅,不見旌旗招展為儀仗。車子的樣式也太普通了,連鎮外的大鄉紳都比這奢華。